又好像将要裂开，昭示着不祥的气息。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忽然猛地裂开一道天缝，整个上界如同破碎的玻璃，亦或是将要醒来的梦境，所有仙人全部抬头看去。
身处紫霞天宫中的纪尘神情一凛，一个闪身出现在半空，恰与归来的赤礼撞个正着。
“怎么？优柔寡断的仙尊，终于坐不住了？”
赤礼嗤笑一声，眼神仿佛能看穿上人心，落在纪尘身上，带着嘲讽之色。
“...”
纪尘却没有反驳，他像是被戳中心事，默然的闭了闭眼。
“我说过，如果你再犹豫下去，这个世界和姜酒，你一个都保不住。”
赤礼没心思和一个连自己内心都看不清的人掰扯，冷声讽刺过后，就准备离去。
现在砍掉姻缘树，姑且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安宁的表象，他一直在注视着下界的姜酒，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很开心，很轻松。
赤礼也知道她喜欢这个世界的人，喜欢在这里生活。
所以，就算是徒劳无功，他也想短暂的维持住这平静的表象，起码让她.....再开心一段时间。
眼见着赤礼离去，纪尘还是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天空的裂缝，又看了看掌心。
不多时，刑殿的人同步赶到，扯掉了最后一层真相。
“仙尊大人，净枝神女如今还在下界，有强者相护，但如今已到了世界崩溃的边缘，如果她再不回来...恐怕....”
刑殿的人也是硬着头皮，他们不想死，只能顶着仙尊的压力，戳破窗户纸，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逼宫的意味明显，纪尘再怎么想逃避，也绝无可能。
纪尘好像很疲惫，眼底泛着淡青色，只是因为无人敢直视他的存在，便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有多苍白，不仅状态不如仙人，甚至连凡人都不如。
如果现在有人尝试探查纪尘体内的情况，就会发现他体内的仙力全部一扫而空，体内亏空的厉害，完全不像是可以永生不死的仙人。
倒像是.....行将就木的凡间老人。
“再等等。”
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
他如同累到了极致，转身再次回到紫霞天宫。
如果不算处理一些意外事件，纪尘在紫霞天宫里待的时长，远远超过正常时间。
几个刑殿掌事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仙尊大人居然还是要等。
“不如，我们去找其余几位上神商议一番？”
他们之中有人提议。
这九重天上不止有仙尊有权力，还有几位天封的上神，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想要自救，恐怕指不上仙尊。
“唉。”
有人叹息，其余几位陷入静默。
如果换做其他人当这个仙尊，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早就有人造反了，可如今仙尊实力远远超过历任，想要强行换掉，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之中曾有人见过仙尊出手，除去魔神鬼主之流，恐怕无人能够抗衡。
而如今，那几位又在最重要的净枝神女身旁，怎么想这一仗......都难打到绝望。
“罢了，世间生灵都有求生之本能，我们并非违背仙尊意志，只是求条活路。”
其中一人感叹，转身离开了原地。
剩下的所有人全部默的低头，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原地，谁都知道，他们是各自去搬救兵了。
无人知晓，回到紫霞天宫中的纪尘，竟然狼狈的咳出了一口血，身处天象镜所在的房间里，此刻镜面上的画面竟然在不停变换。
镜中被当作火种燃烧，让世界复苏之人原本是姜酒，不知纪尘做了什么，镜中之人居然变成了他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还需要一点点....一点点时间。”
纪尘口中喃喃自语，转而靠着柱子跌坐在地上，清冷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回荡，转而消失不见，他也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气息接近虚无。
...
空气沉重的可怕，只有姜酒似是没有感知到一样，依旧向前走着，时不时还停下脚步，看着在树林里穿行的动物，鸟雀和妖兽。
“这里的环境真好。”
姜酒回想起她在现代时的生活，几乎没有机会亲近大自然，没想到穿越以后，倒是又有时间，又有机会了。
“你喜欢吗？”
佛绛淡声问。
“喜欢，很喜欢。”
姜酒现在态度异常坦诚，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以后有机会，我们来这里住下。”
佛绛的话像在眼前，又好像来自遥远，落在耳朵里听着莫名飘缈，带着几分不真实。
“好。”
姜酒又笑了，眼中是释然洒脱，也许答应下来其实也没关系。
“嗯。”
佛绛不说话了，望着通往山顶的路，不知为何脚步放缓了些。
“你说，小泥鳅蜕变为龙以后，会不会变得很好看。”
姜酒忽然开口，转头看向龙轩。
“嗯....老祖宗是金龙，肯定会很好看。”
龙轩语气笃定，它怀里的小泥鳅在听见有人叫它，也刺溜一下钻了出来。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那就好，一定要好好长大。”
姜酒松了口气似的，由衷的发出祝愿。
距离山顶的越来越近了，天空也逐渐展现出了它原本的颜色，天明明已经黑透，却看不见半点星辰，全部被阴云遮了个彻底。
姜酒的身体也发烫的厉害。
第73章 与心魔再次见面
冥冥之中姜酒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轻轻闭上眼睛，耳边恍恍惚惚出现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蠢货吗？”
恨铁不成钢的女声中满是嫌弃，却又仿佛隐藏着关心。
再次睁开眼，姜酒眼中闪过笑意，心魔......不对，该叫本源神树的树灵还是那么刀子嘴豆腐心。
其实这一路上以来，姜酒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她正在按照一个早已设好的路线走着。
哪怕她下界是因为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放纵一番，可还是被狗天道算计在内。
带她看过人间的疾苦，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的怜悯，动恻隐之心，心甘情愿献祭成为火种。
让‘小泥鳅’化龙的蜕化材料就是诱饵。
‘小泥鳅’无缘无故突然破壳，没有任何征兆，还是在没有龙渊池的辅助下，当年可只有龙轩一条龙破了壳。
天道这一手真的很厉害，连龙轩都不知不觉被算计了进去。
走到这里大概就是终点了吧。
本源神树树灵的声音她都能听见了，也许这里就是神树的根系，神树最重要，也是需要火种重燃的核心。
空灵近乎虚无的声音再次飘进姜酒的耳朵里，心魔声音中对她的心疼根本掩饰不住。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姜酒很早就知道，所以每次她说什么，姜酒都老老实实听着。
“你真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心魔絮絮叨叨，姜酒几乎能想到，如果心魔在她面前，应该会控制不住的对她指指点点。
“拜托，我也不想让你死啊。”
姜酒自嘲似的笑了笑，低声呢喃自言自语，她知道心魔能听见。
身为神树的树灵，心魔会随着神树的衰败，她也越来越虚弱。
现在的她已经没办法离开神树本体的核心，加上天道的介入，她只能被保护其中，等待火种降临。
只有姜酒足够靠近神树根系中心，才能重新和她建立沟通联系。
不过这也意味着，姜酒距离死亡又更近了一步。
“你所守护的生灵，我帮你保护。”
姜酒说着，眼前忽地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神树虚影，而树灵就在其树干深处，正面带复杂之色的看着她。
两人分别以后，第一次的见面，就是这种生死交替的时刻，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姜酒勾了勾嘴角，坦坦荡荡的和她的心魔四目相对，从容赴死。
“天底下最蠢的人，就是你了。”
树灵闭了闭眼，竟然狼狈的转过了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姜酒不知道，原本还等待在姻缘树旁的赤礼，在察觉到姜酒踏上复苏山山峰的那一刻，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整个人几乎化作流光，直直的冲入下界。
“快一点，再快一点。”
赤礼双目泛红，嘴里不停念叨着，身后的九条尾巴不受控制的冒出，在风中疯狂飞舞。
昭示着他的内心有多慌乱。
他早该算到的，天道用了障眼法，就算姜酒这段时间看起来是自由的，实际上却还在它的掌控之中。
将伪装好的神树核心，枯败的最后一丝生机，潜藏在姜酒的目的地，混淆他们的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