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半晌，萧念重才开口道。
“你开心点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语气莫名让姜酒心脏一抽，名为酸涩的情绪在心底泛滥，堂堂魔神居然在这里一直等待着她，守着她，还问她开不开心。
姜酒叹了口气，总算是走出房间，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你们......房子找好了吗？”
她没有问她最关心的问题，而是找了个还算休闲的话题，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萧念重一愣，转而露出温柔的笑意。
“嗯，找好了，你现在想出发也可以。”
他到姜酒的对面坐下，时隔多日姜酒的深陷在困惑里，萧念重也同样惴惴不安，不过在两人见了面以后，姜酒的心居然就安定了下来，同样萧念重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我马上就要开学了，不知道大学生活会过的怎么样。”
姜酒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
“肯定会很好，所有人都会爱你。”
萧念重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谁敢不爱你，他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过男人不行，不能再有人来跟他们姜酒了。
“是吗....”
姜酒眼神放空，垂着头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水杯，端起来喝了一口，转而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
“其实我已经想起来了很多，还有那天时之虫说的话。”
这么多天，那些情绪褪去，她也勉强的冷静了下去，尤其是在见到萧念重以后，他做出来的关心和担忧不是假的，应该是她误会了什么，与其一直自己纠结，不如直接问。
姜酒没有发现，自己在人际交往上已经进步了很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胆小慎微，有话可以说出口了。
可能这不算是个很大的进步，但和原本自闭的性格相比，真的强了不少。
“时之虫说的话？”
萧念重第一时间皱起眉，因为那玩意不会说话，但它们会制造幻象，让人沉溺进去，它再伺机吃掉猎物。
就像毒蛇会注射毒液一样。
“嗯，它说我其实是弃子，你们对我好，都是因为愧疚。”
姜酒以为自己会很难说出这句话，但没想到说出来的时候，平静的有些出奇了，就像闲聊天一样，随口就能脱出。
“？？？”
萧念重听到这话当场瞳孔地震，这都什么跟什么，完全不可能是他会做的事情好吗？！
“胡扯！我当时为了救你可是！”
为自己解释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到一半忽然间卡住，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么激动，也是暴露了一些东西。
姜酒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看到那一丝探究。
“什么？”
她问。
萧念重内心挣扎，半晌在看着姜酒认真的眼神以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你现在也在恢复记忆，早晚都会想起来，有些事情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忽然间又自嘲的笑了笑。
“但就算你想放弃我，我也不会怪你，这都是你的选择。”
他的话让姜酒本能的打起精神，这一番话和算命先生说的很像，说她要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今天.....她就能知道要做出的选择是什么了吗？
“当年你被选做神女，要祭天补树才能让我们所处的世界不用崩毁，但你是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本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不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我...我们还都深爱着你，想要护你周全。”
“可最后你还选择为天下献祭自己，最后灵魂崩解，在我们面前消散。”
萧念重嗓音低沉娓娓道来，将姜酒知道的线索拼凑起来，逐渐形成一个真相。
第155章 一切相当麻烦
姜酒听完，垂下头，陷入沉默。
原来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真相原来是这样，那她这些天的纠结算什么，算她精力旺盛吗？
“所以，我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吗？”
姜酒晃神间，发出了疑惑。
如果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拯救过去的她，那岂不是会改变历史，她如果没有去异世界，那个世界的生灵们应该都会死掉吧？
就算现在她还没有见过另一个世界的人，但还是下意识担心起了他们的安全。
萧念重听到这句话，脸色又沉了沉，眼中闪过伤痛。
“不，你是一个灵魂都已经消失，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艰难到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困难，可他只是想对姜酒说出真相。
姜酒一愣，正想张嘴问，外面就传来了云水黎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云水黎的声音里带着暴躁，闯入客厅以后，第一时间看向姜酒，转而对萧念重露出愤怒的神色。
姜酒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一张染着薄怒的盛世美颜，不过他现在看起来相当生气。
她顿时瘪了瘪嘴，声音里带着委屈。
“为什么？”
姜酒不理解，为什么好像这些都不能让她知道一样，就算她已经死掉了又怎么样，她又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反正她早就已经放弃过自己一次，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个世界的生灵和平，那也算是个好事，她不会埋怨。
只要是她自愿，而不是被逼迫。
“别再瞒下去了，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萧念重脸色也冷了冷，看着云水黎的语气低沉，两人之间的气氛对峙间，姜酒没忍住上前拉住了云水黎。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还是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什么。”
姜酒不甘心，距离她想知道的事情只差一步，绝对不能被打断。
云水黎看着少女拉着袖子的手，死死攥紧，带着紧张，心下犹豫挣扎，垂下去的眸子里全都是痛苦。
做这个选择太难了。
“没什么，我们都是为了你......”
云水黎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越说越虚，其实他何尝没有私心，想要让姜酒永远陪着他。
“不要自欺欺人了。”
萧念重摇摇头。
空气陷入寂静，姜酒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挪动，心里泛起浓浓的焦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云水黎泄了气似的，向萧念重妥协道。
“我们也许会失去她。”
他的嗓音中隐藏着一丝绝望。
萧念重抿了抿唇，视线看向姜酒，眼底带着浓烈的不舍，但还是不想欺骗姜酒半点。
“所以.....我知道真相以后会消失吗？”
姜酒也有点紧张了，他们这么郑重，难道她是个残魂，只要知晓一切，就会当场消散？
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性，她攥着的手又紧了紧。
“不是.....但.....唉.....算了，你说吧。”
云水黎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丢给萧念重一个眼神。
终于，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姜酒坐在两人中间，听着萧念重将曾经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包括她祭天以后，他们经历的事情，还有小灵荧，作为世界意识一直陪伴着她。
姜酒听完也是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们想....带你走，但后果....”
萧念重犹犹豫豫，几度想说点卖惨的话，但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姜酒。
“我会永远不死吗？”
姜酒其实对这点没什么概念，甚至觉得长生是个挺好的事情，但如果死不掉的话.....
她也不是没有看过那种永生种主动求死题材的作品，好像没办法死掉的生物，到最后都会活得很痛苦，漫长的岁月里很多人都会离开，原本陪伴着她的人也会走散，甚至连眼前的他们也....
想到这，姜酒垂眸沉默。
“嗯，不过你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等，不用非得现在给答案。”
云水黎慌张的摆摆手，担心姜酒会有心理压力，虽然欺骗姜酒得来的结果肯定能让他们很满意，但他们不想让姜酒憎恨他们。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都会很犹豫怎么对待姜酒。
“嗯，我知道了，让我静一静....”
姜酒迫切知道的东西如今全部展现在她的面前，反倒是让她陷入了迷茫。
她现在只是时间长河里的某一个残影，她的记忆在复苏，在和已经消散的自己融合，等到彻底融合以后，她就会完全消失死掉，但如果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话，就能抵达真正的现实世界。
但后果是她再也没办法死去。
姜酒安静的模样让两人没再说什么，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姜酒一个人，客厅再次陷入宁静。
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盯着某个地方发呆，心情复杂又微妙。
其实她现在很倾向于离开，永生不死的痛苦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