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把张招娣打晕，拖进手术室，活生生割了她一个肾给弟弟。
落日透过窗玻璃洒下一片血。张招娣醒来，呜呜地哭。那么瘦小如柴的小女人，连哭也是病猫一样细弱，生怕吵到人的。
而他听着她哭，心里只觉得她晦气。他叫来黑医生，也懒得回避，直接在她病床边冷冷道：“把她另一个肾也取了吧。”
她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低，哗——
他沉入血泪的深海里，永远不复苏醒。
......
舒颜没有改动这段剧情。
有些人该死，没有干涉的必要。
病房。
张耀祖坐在病床前。在张富贵死前的最后一分钟，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拔了张富贵的氧气管，万一医院报警怎么办？
虽然这个破医院医生护士都摆烂，但这可是人命哪。
【张耀祖急忙抓起张富贵的氧气管，使劲又插回他鼻孔，随后把自己裹在棉被下，假装自己睡着了。】
舒颜把鼻改成脚，把棉被改成床板。
张耀祖抓起氧气管，手突然一顿，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念头。
他吃力地把张富贵翻过来，喘着气，慢慢抬起他的脚，把氧气管在他臭脚趾之间夹好，就跟夹了个烟一样。
做完后，他坐床上缓了一缓，忽然掀起被子。
这个医院的床是铁床，床的最底层是铁架，铁架上放了木质床板，床板上铺了垫被和盖被。
张耀祖用力地抬起床板，哼哧哼哧爬到铁架上，躺下去，把床板和床板上的被褥盖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开始装睡了。
由于这个医院破破烂烂，心电监护仪也是坏的，直到半小时后，那个黑医生来找张耀祖要红包，才发现事情不对。
一进房，张耀祖这床居然空了。
“我，我去，张耀祖呢？张耀祖？张耀祖？”
张耀祖装睡中。
黑医生左看右看，突然又发现了不对劲。
张富贵居然光着个脚躺在床上，脚趾还夹着...
“卧的妈，他怎么用脚夹着这个氧气管？！”
第64章 哄堂大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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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医生手忙脚乱拔出氧气管，拍拍张富贵，张富贵毫无反应。
“擦，又昏了？张耀祖呢？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黑医生把手往张富贵胸口一按，突然发现张富贵心跳都没了。
“卧，卧去，死了？！”
大群护士被叫过来，一通忙活后，众人确认了一个事实，张富贵真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医生也有点急了。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好好的氧气管怎么会跑到脚上？还有张耀祖人去哪了？
“张耀祖！张耀祖？”
没人应。
“不对啊！”一护士突然道：“你们看，怎么他床上被子这么鼓？”
黑医生连忙上前掀开被子，下面是高得有点异常的床板。
“奇了怪了。”他把床板一掀，啊了一声。
张耀祖居然睡在床板下，一脸安详。
黑医生：“？？？”
护士：“？？？”
黑医生叫了两声，张耀祖还在装睡。
“？？张耀祖，你脑子有病吗？床板是让你盖身上的吗，啊？”
张耀祖这才假装醒来。
【黑医生连忙告诉张耀祖他爹没了。张耀祖顿时放声大哭：“爹啊，我苦命的爹啊，是谁在害你？是谁？”】
舒颜拿出老一手，把放声改成极大声，把哭改成笑。
黑医生：“你爹没了。”
张耀祖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爹啊，我苦命的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在害你，哈哈哈哈哈哈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整个医院，黑医生和护士都惊呆了。
“你笑什么，张耀祖你神经病吗？闭嘴，啊，我的耳朵——”
张耀祖笑得太用力，一不小心居然从床上滚下来，把黑医生带倒在地上。
“啊——”黑医生摔了个倒栽葱，气得原地弹跳：“张耀祖，你找死吗？”
【张耀祖笑容凝固了，急忙吃力地爬起来，拉着黑医生裤管子，开口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医生，我是病人，你要理解我！”】
舒颜把拉着改成咬着，把道歉改成咬人。
张耀祖笑容凝固了，急忙吃力地爬起来，突然，一口咬住黑医生裤管子。
“？你干什么？”
黑医生怒了，急忙后撤。咔，裤子登时松了下来。
众护士：哇哦。
“嗷！张耀祖！你有病吗？”
黑医生气急败坏转头，还没来得及跑，张耀祖一口就咬在他的pp上。
“啊——”黑医生痛得像个弹簧乱跳：“杀啊，放开啊啊啊啊啊，张耀祖你这个小王八啊啊啊放开老子啊啊啊啊——”
张耀祖说话了：“我不是故意的！”
“曹尼玛的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黑医生痛得都要哭了，扶着床回头想看伤势，张耀祖又是一口咬上来，这次咬掉了他鼻子。
“啊——”
可怜黑医生坑蒙拐骗这么多年，遇到过难缠的病人，就从没遇到过这么疯的。他哀叫着，却又听张耀祖道：“医生，我是病人，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你爷爷个腿！”他一拳砸张耀祖脸上。
......
黑医生一瘸一拐去上了药，想找到他的鼻子，却发现刚才一条狗从窗外跳进来，把他鼻子吃了。
愤怒的黑医生以最快速度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抓张耀祖。他高度怀疑张耀祖杀了自己亲爹。
但警察一来，先把他和他的助手抓了，因为他们涉嫌非法行医。
倒是张耀祖被他一拳砸晕了，暂时没被抓。
刚才张耀祖运动量太大，一开始是剧情撑着，剧情过后，他人就不行了。
医生一检查，他这新换上的腰子已经开始排异反应，排异到肾都破裂了。
要治，就得拿钱来。
张富贵卖房卖的那十几万已经都付了手术费，张耀祖现在哪里还有一分钱。
医院倒是也帮他打电话给了王香，可王香也没钱。牛铁锤意思意思拿了一点钱出来，只够张耀祖住一天院的。
次日，医院就要赶张耀祖走。
王香哭着拉住医生们：“求求你们了，别赶他走，我，我还有钱，我这就去借！别赶他走啊，不然他会死的！”
可是这个医院可是出了名的黑，怎么可能发善心，直接叫几个力气大的，就把他们母子俩扔了出去。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看着身边气息奄奄的张耀祖，王香哭得满脸泪：“耀祖，这可怎么办啊...”
两双鞋停在她面前。
王香一看，是张招娣和张盼娣。
顿时王香两眼发光：“你们总算舍得回来看弟弟了，啊？看弟弟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们快救他，快，你们带钱了吗！”
张招娣默默不语。张盼娣（本人）眼神冷漠：“他不是我们弟弟。我们过来，只是告诉你，我们准备走了。”
昨晚舒颜把张耀祖快死的消息告知了张招娣，张招娣和盼娣是约好了，今天过来看他最后一眼的。
别说她们的钱根本不够救张耀祖，就算够，她们又凭什么救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呢？
“姐？姐...”张耀祖在病痛中恍惚看到两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姐，救我...”
张招娣蹲身看着他，眼里却仿佛看到年少时，有一天下午，自己考了一百分开心地跑回家，张耀祖却把她头按在水缸里。
她在水缸里呛了好多好多的水，喊了好多好多救命。
最后她快死了，张耀祖才放了她。她哭着告诉王香，王香却眼神冷漠：“他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她默默捏着自己被水打湿到看不清100分字迹的试卷，泪水一点一点落在上面。她把试卷拿给王香，王香却把它卷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会救你。”她慢慢道：“我不是你的姐姐。”
“招娣啊！”王香哭得凄惨：“算妈错了，行吗？你们是妈亲生的呀，你们救救他，行吗？”
可张招娣却只笑了笑：“别叫我招娣。你要是真把我们当做亲生女儿，就不会给我们起这样的名字。”
“你作为生我们的人，却从来只会助纣为虐，你生而为女，却憎恨生女儿，你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两姐妹说完心里话，大步离去。
王香瘫软在地，泪流满面。
失败的女人...是啊，她的确是个失败的女人...
张富贵嫌弃她生女儿，她就把被嫌弃的愤怒转移到女儿身上。
她憎恨她们使自己在婆家遭人白眼，所以她甚至更主动地迎回了耀祖。
可现在想来，都是错。她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汲汲营营半生，到头来竟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