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温初禾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
江念还没醒，温初禾拿起手机看了眼，六点半。
她调了静音，看了眼来电人，几乎没有丝毫意外。
然后挂掉了。
一秒后，又打了过来。
她又挂掉。
过了一会，对面发了消息。
—我在楼下，出来跟我回家。
？？？
温初禾瞬间清醒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往下看。
江念终于听到动静，半睁着眼，揉着眼睛问她怎么了。
果然，透过窗户，温初禾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他竟然真的来了，是不是有病，才早上六点半。
江念也睡不着了，她也下床走到旁边。
她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睡着温初禾的视线望过去。
“谁啊。”江念还没反应过来。
手机上又震动了起来，江念瞥见来电人，那点睡意转眼间消散了。
“周行简？！”江念看了眼时间，深感震撼：“我的天，他疯了吗？现在还没七点。”
人就在楼下，温初禾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她接了电话。
男人微沉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来：“看见家里的车了吗？”
“跟我回家，今天还要上课。”
高中时，温初禾和周行简的关系还在从陌生人到兄妹的转变之中，当时很多人都觉得妹妹过于黏哥哥，只有江念发现，周行简从来没错过过温初禾的动向。
如果说当时他的占有欲是隐晦的，那么现在，完全就是正大光明的。
他不怕被任何人发现。
但温初禾有太多顾虑。
这种关系注定是不对等的。
温初禾还没开口，江念接过电话，告诉他：“今天我去送她。”
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怕是不行了江小姐。”
果然，下一秒，江念就收到了他爸的消息。
内容是让她今天陪他去参加一场会议，不得缺席。
江念：“……”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江念气得冒烟，温初禾观察一会就猜到是周行简做的，她不愿朋友为难，握住江念的手：“没事，我先回家，晚上再来找你。”
昨晚她没回家，已经拒绝过他一次，要是今天早上再拒绝的话，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温初禾今晚还想继续住江念这里，她要先稳住他。
“我去换衣服。”
“回家再洗漱。”男人漫不经心补上一句。
江念：“还是我送你吧。”
“念念，我没事的。”温初禾说，“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周行简一夜没睡，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清晨的风很凉爽，他降下车窗，等她。
十几分钟，被无限拉长，他数着每一分每一秒，只想快点见到她。
跟白天上课时的分别不一样，过夜的离别更加难熬。
数到第十六分钟三十三秒时，门口终于出现了女孩的身影。
“我今天没有早八。”温初禾上车后就直接开口挑破。
什么送她上课，全是假的。
“那我们回去睡觉。”周行简没有没有被戳破的窘迫，她的课表他倒背如流，当然知道没有。
天知道他是怎么忍到六点半的。
零点一过他就想开车飞过来了。
在车上坐了一会，困意又泛上来，女孩靠在车窗昏昏欲睡，没有精神跟他进行争论。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卷翘的眼睫毛乖巧地随着呼吸起伏，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周行简自己开车，他侧眸看见这一幕，所有的气性都消失殆尽了。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车子停在车库，男人解开下车打开副驾门，解开她的安全带，她还没醒，只是睡得不太舒服，舔舔唇，揉揉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喃喃。
周行简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下，才将她抱出来。
到周行简怀里，女孩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到了吗？”温初禾还没清醒。
“嗯。”感受着怀里女孩的温度，男人抱得更紧，他吻向她的眼皮，朝电梯走，哄小孩子一样，“我们房间睡。”
温初禾刚刚是想说自己要下来自己走的，但周行简大概不会放她下来，反正她也累，干脆作罢。
“我要去我的卧室睡。”刚进客厅，温初禾就先发制人地提出要求。
她软软地待在怀里提要求，周行简无法拒绝，在哪里睡不都一样？
他刚迈上一节台阶，厨房忽然传来动静。
是碗碟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是阿姨？
仅仅一道声音，温初禾瞬间被吓清醒了，她开始推着男人的胸膛挣扎。
小声说：“放我下来，那边有人。”
周行简自然也听到了，但他没放在心上。
是阿姨倒没啥，温初禾主要担心会是周才良。
周行简抱得更紧，她那么害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就真的那么见不得人吗？
他有些微微的不满。
的确，他们对外是兄妹，在解决这层关系之前，是不太方便，但这是在家里，难道还会有人说出去不成？
除了碗碟的声音，那边安静片刻，忽然传来一道人声。
温初禾挣扎地更厉害了。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周才良居然回来了。
“是小简吗？”周才良听到动静，问道。
他没出来，厨房跟客厅有墙挡着，看不到这边，但温初禾知道，他随时都会出来，看到他们。
哪有这么大的哥哥妹妹天天抱在一起的。
“放我下来。”温初禾心脏砰砰直跳，这段关系，不能让他们知道。
男人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力气比她大很多，没回答他爸的问题，直接抱着她径直上楼进了卧室。
到卧室，关上门，温初禾还是心有余悸，他抱得太用力，双腿都出现了红痕，温初禾也睡不着了，她很生气：“周叔叔在，你刚才为什么不放我下来？”
周行简想说“在又怎么样”，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他不会看到的。”
不能被发现，是温初禾的底线，周行简很清楚这一点，他也一直在维护。
尽管他并不乐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温初禾仍然有些后怕，她不满他刚刚的做法。
温初禾坐在床上，她又搬出来之前的约定，低垂着眼睛，一副马上要落泪的样子：“我们明明说好的……”
她这样子……
周行简生不起来一点气。
好吧，地下恋就地下恋，她开心就好。
“以后不会了。”男人垂首，吻掉她泫然欲泣的泪珠。
温初禾躺下之间开始赶人：“周叔叔在家，万一他一会要找你怎么办。”
正准备和她一起躺下的周行简：“……”
他当然不肯走，等温初禾情绪稳定下来后，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不会找我的。”
温初禾还想赶他走，一抬眼对上他的眼眸，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青色，猜到他也许睡得很少。
他有病，必须黏着她的病，她不在家，他常常失眠。
算了，排除掉外在预警后，困意再度席卷上来，她昨天跟江念久别重逢聊到深夜也没怎么睡。
他挤进被子里，温初禾也没再阻拦，闭上了眼睛。
真正的她，他终于又得到了真正的她。
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此时此刻，他也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女孩困极了的样子，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开始清浅均匀的呼吸。
周行简明明也困，却睡不着。
他抱着她，将她的胳膊环在自己腰上，头埋在自己胸口。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
她应该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吧。
男人想。
他的思绪忍不住开始翻飞。
当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想见到她，当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开始产生更深层次的恐惧。
伦理关系于他而言，一直都不是什么越不过的障碍，但温初禾很是介意。
这是个问题。
他吻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女孩没有回应。
睡姿不舒服，她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从被子里出来。
左手手腕上那根金丝红绳与她白皙的手腕相映衬，非常漂亮。
是他送给她的，她一直带着，从高中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