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俞泽远宣讲结束,推开休息室的门,准备收拾器材,看见她俩明显一愣:“你们怎么来了?”
林薇兴奋道:“我们…”
薛依抢先一步开口:“我们刚好在附近办事,顺路过来看看。”
俞泽远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闷气,只是点了点头。
林薇却满肚子疑惑,她们明明是特地坐了一个小时的车,专程跑来看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三人各怀心思,一起收拾着器材。
外面突然有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大喊:
“不好了!有人中暑晕倒了!”
近四十度的高温,狭窄的车间里只有几个老旧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闷热得如同蒸笼。
一位中年女工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面色惨白,工友们围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手足无措。
薛依冷静地上前:“打120了吗?”
“打、打了!”
“大家先散开,保持通风!林薇,快去找条冷毛巾来!”
她迅速环顾四周,扯过一条大毯子铺在地上,俞泽远立刻会意,默契地和她一起将女工抬到通风处平放。
林薇急匆匆地跑过来,“毛巾来了!”
薛依先将冷毛巾敷在女工额前,利落地解开衣领助其散热,随后俯身在耳边轻声呼唤。眼见女工呼吸微弱,全身大汗,意识不清,为防止呕吐物堵塞呼吸道,立即将她头部偏向一侧,毫不犹豫地做起心肺复苏。
经过十几分钟紧张有序的急救,女工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
赶到的医护人员查看现场后,对她们专业及时的应急处理连连称赞,工厂负责人和工友们也将他们团团围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刻,林薇和俞泽远也深刻体会到,这份工作所承载的意义。
回程的路上,林薇忍不住问:“你刚才怎么那么镇定?不害怕吗?”
“如果你害怕,可能失去的就是一条生命。”
“没错,这算起来,应该是第四个了吧?”司机王伟在一旁插话,“去年夏天也是在外勤回来的路上,碰到个中暑的老大爷,当时薛主管直接冲上去急救,还被吐了一身呢!”
林薇闻言,不禁蹙眉,“那岂不是要跟老头子接吻啊!”
薛依却面不改色道:“救人面前,不分男女。”
她心中对薛依的钦佩又添了几分。
薛依看向她,“今天正是因为你的这通邀约电话,使那位女工获救,而且还让工厂里二十五名工人学到了能够救命的急救知识,光凭这一点,你难道不觉得自豪吗?”
林薇眼神噌地亮起来。
是呢,这样一说,自己好像在无形中救了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觉得这个岗位圣神了许多,举起手握拳:“我会继续努力,好好干下去!”
没想到,第二天,那位工厂的厂长竟亲自带着一面锦旗来到公司,郑重感谢她们前一天的救人义举。
这件事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天下午,极少露面的董事长徐董也亲临公司,他已年过六十,依旧精神矍铄,眉宇间沉淀着经年的威仪,令人心生敬重。
全公司的人全都聚集了起来,徐董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薛依身上:“听说,你昨天带头救了一位中暑的工人?”
薛依一直视徐董为偶像,见他来了,内心激动不已,谦虚开口:“徐董,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林薇、俞泽远,以及当时在场的每一位同事,都贡献了一份力量。”
林薇趁机邀功:“是嘟是嘟,我当时为了找毛巾跑得太急,腿都撞青了!”
徐董赞许地点点头,“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但也要戒骄戒躁,继续保持!”
“徐董放心,我们会的。”
“嗯,我这次来不全是因为这件事,主要是为了每年一度的贫困山区助学公益活动。”
此话一出,许多同事纷纷低下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这项公益传统每年一次,说白了就是要深入偏远山区慰问帮扶,条件极其艰苦,没网络信号不说,连洗澡水都要去几里地外打。去过一次的同事叫苦连天,不愿再去第二次,早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徐董的目光最终落在神情坦荡的薛依身上:“这次,就由健康部的薛依牵头。消防部,刘茂盛也一起去。”
“好的,徐董。”
众人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徐董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俞泽远,你也去。”
第37章
林薇一听急了, 连忙抢着说:“我也要去!”
“你下次吧。”
徐董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他深知这外甥女的脾性,去了偏远山区恐怕第一天就要闹着回来。
反倒是俞泽远, 虽然看着桀骜不驯, 骨子里却能扛事、肯吃苦,这次点名,本就是为了磨炼他。
林薇唯一怕的长辈就是徐董,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不情不愿地妥协。
公益行程安排得很紧, 第二天一早八点就要集合出发。
于是下班回到家, 薛依和俞泽远便各自开始收拾行李。
“山区蚊子又多又毒, 带上这个。”
薛依拿着一瓶未开封的花露水, 递过去。
俞泽远瞥了一眼, 默默接过,没有说话。
这小子,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薛依看着他闷声不响的样子,有些无奈。
明天还要一起进山, 总不能一直这样别扭下去。
她干脆侧身挡在他房间门口, 双手抱胸:“怎么,被看光的是我, 你反倒生起气来了?”
“妈妈”这两个字, 是俞泽远心里不能触碰的禁区,尤其不能被拿来开玩笑。
若是别人,早就拉黑删除, 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只是沉默,已经是他最温和的回避。
俞泽远漂亮的桃花眼扫过她, 很快又垂下,低声说:“早上的事,是我不对。”说完便要绕过她回房。
薛依察觉到他情绪异常,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既然如此,那我也为早上那句玩笑道歉。对不起。”
俞泽远脚步顿住,鼻腔忽然有点发酸,一股说不清的委屈涌上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突然有点想妈妈了。
薛依感受到他身上低落的情绪,松开手,语气放缓:“我去下碗面条,你要加鸡蛋吗?”
俞泽轻轻点了点头。
她没再多问,转身进了厨房,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他。
“面好了。”
薛依的厨艺算不上多好,但填饱肚子没问题。想起刚学做饭那阵,她差点没食物中毒,天天满屋子糊味,好在学得快,不到半个月就能自力更生了。
这次煎的荷包蛋火候刚好,外脆里嫩,还是溏心的。
俞泽远咬了一口,又低头吃了几口面。
热汤暖胃,原本空荡难受的胃终于舒服了些。
情绪稍稍好转,他抬眸看了眼对面的薛依,仔细想想,她并不知道内情,那句玩笑也是无心,而且还道歉,主动做了晚饭。
想到自己一整天的冷脸,有些过意不去,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干巴巴地夸了句:“面很好吃。”
薛依头也没抬:“锅里还有,不够自己加。”
“嗯…”他起身时,声音很低地补了一句:“谢谢。”
薛依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面也不是白吃的,碗归你洗。别再像上次那样把我厨房淹了就行。”
想到那次的狼狈,俞泽远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那是意外。”
现在他早已突飞猛进,洗几十个碗都不在话下。
白天虽然有点小插曲,但这个晚上,还算不错。
俞泽远躺在床上,指尖滑动手机屏幕,最后轻轻点开了薛依的微信头像。
她的朋友圈简单得单调,全是工作相关的宣传链接。
唯一一条属于自己的生活照,是一张傍晚遛狗的图片。
薛依蹲在人行道上,温柔地抚摸着小雨点的脑袋。
照片只捕捉到她的侧脸,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嘴角那抹浅笑,却比阳光更让人挪不开眼。
明天要赶早集合,薛依不到十点就开始洗漱护肤。
看着快要用光的水乳,忽然想起,俞泽远最近吃饭总是点最便宜的,外卖也点的很少,晚上基本不骑摩托车出门。
估计连油钱都紧张了。
照这样下去,他早晚又要去酒吧兼职。
薛依蹙了蹙眉,得想个不伤他自尊的方式帮一把。
有了。
她敲响了俞泽远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