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被那副呆滞的表情惊到:“你这副模样作甚, 犯病就去李月那里。”
廖长清被对方的话一语惊醒,对耶,每年协会都会有相关的身体体检, 要是江问鱼真患绝症怕不是早就被徐英拖走治病了。
他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刚刚脑子进水了。
还真是自己吓自己, 于是毫无芥蒂把那股胡乱猜测的言论告诉徐英。
对方听后捧腹大笑, 身体不断抖动。
“绝症?你也是想得……出来哈哈。”
“喂喂,够了吧,你都在这笑了五分钟,”廖长清死鱼眼的看着对方,声音却放得很小, 分明他也觉得丢脸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有这么好笑吗。”
待笑够了,徐英拉了椅子坐下,直接背靠着,脸上的弧度未减。
“你还真是……出乎意料,就这想法,我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嘲讽你。”
廖长清:“还嘲讽,是不是哥们,我的少男心事都给你听了。”
神特么少男心事。
“别说的这么恶心。”
“说真的,你不觉得小鱼最近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虽然绝症这一说法是夸大了的,但他真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焦躁,可偏偏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意识到。
理智上告诉廖长清,这不怪队友们,他们如今所处的地位和身负的责任不允许关注他人情绪这件小事,他们身上的压力并不比其他人的担子轻。
但情感上,回想起不经意间江问鱼站在远处含笑看他们眼神时……啊啊啊啊啊!
小鱼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吗,以前虽然性格比较恶劣,但同样好懂得多。在帝都时期可谓是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即便有人惹了她,也是当场报复回去,要不然就是暗戳戳的报复,不存在委屈憋气的可能。
少年意气,无比鲜明。
那时的她比这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好多了,可人都是会成长的,廖长清他自己都变了,哪能去阻止人家。
于是他把希望寄托于和小鱼走得近的徐英,他会理解吗?
“不觉得。”
扑哧,心里中了一箭。
徐英反而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我看你是想多了,高压下,谁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有,小鱼有,你难道没有?”
扑哧扑哧,心中连中两箭。
指尖夹着烟的手微抬,徐英懒懒道:“这话你对我说可以,不要跟其他人讲,关键时期任何差子都可能功亏一篑。”
扑哧扑哧扑哧,万箭齐发。
廖长清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精神过于紧绷,从而思绪发散真的想多了。
“还有这一年,稍微坚持下,渡过去一切都轻松了。大家也有时间重新聚在一起了。”最后,徐英以这句话结尾,把这个话题结束掉。
“真的吗。”
遥望远方,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徐英看着这样美好安定的景象似乎入了神,直到烟灰掉落灼烧了他的手心,轻微的疼痛似乎能透过皮肤撕扯到内脏。
“真的。”
徐英听到自己的话音,就连声线还是如平常那样无精打采。
“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廖长清呼出一口气像是直到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忍受,就这一年的时间,他可以开始畅想以后轻松的养老生活……罢了,等真的熬过去再说吧。
*
天才微亮,一道身影匆忙的踏过庄重古朴的大门,远处,徐家主缓缓抚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良久,琴音停了下来,周遭又变得安静。
徐家主:“你说的对,她果然来了。”
“是吧是吧。我就说喽,看来你家世代珍藏下传宗之物是被协会惦记上了。”青年单手撑在下颌,兴致盈盈道:“要是被里世界的人知道,徐家用这东西做了什么,你觉得会如何?”
“我想,阁下并不是来这泼冷水或者火上浇油的吧。如何不动声色的解决,说出你的条件。”
青年笑意加深,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不愧是当世英才,爽快。”
他自然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玉牌,而后青年伸手和对方相握。
“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一定会十分愉快的,至于您担心的那些不足为道的问题就交给我来去做,就当我贡献的小小诚意。”
这人到目前为止滴水不露,完全看不透他的想法。
虽说是合作,徐家主却时刻保持着警惕,跟这样的人一起获取好处,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那东西绝对不能暴露在明面上,至少不是现在特殊的时期,徐家主将握着的手加紧。
“合作愉快。”
… … …
“老师真的能相信这来路不明之人说的话吗。”待那人走后,跟在身旁悉心栽培的亲传弟子有些担忧。
当然不能,徐家主并不会将所有希望假借其他人之手,但他的心里有预感这人的行动不可预测或许很危险。
“他也并不相信我们,不用过多在意他的话。就看这几天,对方拿出的诚意如何。”
“明白。”
望着亲传弟子行事尚且稚嫩,还有着很长的路要走,徐家主不禁摇了摇头。
“可这一代,青年才干辈出呀。”徐家主感叹道。
无论是协会中领头军的江问鱼等人,还是经历轮回殿血洗的余九一,亦或是正在快速崛起带领镇法司繁荣的许瑶都不可小瞧呀。
改革兴起,时局动荡。
徐家的路又在何方……
而此刻徐灵双正因为被自家部长亲自传授那些搅碎的知识而感到新奇,她站在窗旁就这样看着江问鱼的身影逐渐变成小黑点。
*
“那小鬼最近是怎么回事?”
徐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闻言,廖长清顿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转头打量对方,有情况啊这是。
“别给我装蒜,自从那天晚上李青阳被小鱼喊出去,他回来后精神萎靡蔫儿吧唧的,这几年我可从未看到小鱼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是他们活该。”徐英道。
这句话一出,廖长清就知道发生的事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些,不过既然徐英知道,想来小鱼一个人是能解决的。
就是不知道这两小孩背地里又干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在协会内部的时候都不安分,以为对方出了后会消停一点,结果却是一声不吭憋了个大的,没一个儿省心的。
还不如让那徐家小鬼就留在协会呢,反正有他们这些人管教,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鱼就同意对方回去了。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最高,和活着的价值比较一切都可以被舍弃。
她偏偏放手后又担心得紧,这不就是之间为难自己吗。
“我都替她累了。”
徐英:“是吗,那就别偷懒。”
廖长清义正言辞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面对徐英投过来的眼神,他迅速破防:“这怪我?难道不是你们太卷的缘故。”
他说的是真话!廖长清都没见过比他的队友还要卷的人,是能同时打好几份工的那种,既是协会的高管下达布置执行任务,又是其他势力的重要一环。
就他光知道的就好几个。
方凌霄监管财务的同时还要与轮回殿和帝都大学三方势力周旋,顺便视察推进的工作如何。
徐英就不说了,本身就是徐家的人,来回从协会到家族两地奔波,有时还要指挥界外战役亲自上阵,不是在出差就是出差的路上,真正闲下来的时间少之又少。
江问鱼更是其中的翘首,她个人的替身都有许多,是协会会长暗定的下一任继承人,本身就身负统领全局,每一条指令都是从她指尖划过下达各地,开不完的会议,做不完的文书,就这她还能抽出时间扮演过家家中的“女佣”。
还有其他队员的槽点都先不说了。
就这,让廖长清怎么比得过,他嘴上说着不干摆烂,大不了辞职算了,但真正付出的行动也就是将平常熬夜能完成的文书分到明天再完成,将不喜欢吃的菜挑出来随后指示食堂阿姨重新炒一份拖延休息的时间。
他也很累了好吗。
但在看到小鱼下眼睑的雾青后,那些抱怨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真是的,早知如此当时脑子清醒一点,或许就不会被对方哄骗到这个地方,现在理智告诉廖长清赶紧脱身,但行动上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处理又一轮呈上来新的文书工作。
下个月,他绝对、绝对要辞职……算了,还是申请行动组的出差吧,他怕自己再待在办公室会得颈椎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