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有疲惫,但更多的是沉静。”
“那一刻,灯光很亮,掌声很响,我看到她站在那里,像一颗发光的星辰。心里有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告诉我:就是她。我想守护这份光芒,想与她并肩,看她在属于她的领域里,永远闪耀。”
他低沉而真挚的话语,引得掌声如雷鸣。
叶瓷抬眸看着他,清冷的眼底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水光潋滟。
司恒也被这份深情感动,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叶瓷,话筒递向她:“那么,美丽的新娘,现在该你回答问题了,你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了我们这位终于学会‘走神’的蔺先生?”
叶瓷刚要接过话筒,蔺之序的手臂却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侧轻轻一带。
他微微俯身,凑近话筒,目光扫过全场,带着难得的狡黠和独占欲,声音传遍宴会厅:
“我可以当着全世界的面对她表白心意,毫无保留。但是——”他刻意停顿,环顾四周,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我老婆对我的表白,这么珍贵的时刻,我只想一个人听,一个人珍藏。”
“哇哦——!”
司恒带头起哄,全场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掌声和口哨声,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叶瓷的脸颊飞上红霞,在他怀里抬头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甜蜜和纵容。
宴会正式开始。
侍者们身着统一的制服,无声地穿梭于宾客之间。
米其林三星主厨团队精心打造的婚宴菜单,悠扬的古典弦乐四重奏在厅内流淌。
开宴没多久,蔺之序牵着叶瓷开始敬酒。
首先来到主桌,蔺家父母,叶北庭和温翎温书言,以及叶瓷的恩师——彭罄。
见两位新人走过来,彭罄笑着拉住叶瓷的手,眼中满是欣慰:“看到你找到归宿,事业家庭双丰收,老师为你高兴,祝你们百年好合!”
叶瓷笑,“谢谢老师!”
这时,一桌人都举了杯,温翎看着两人,“要互相体谅,妈妈祝你们白头偕老。”
叶瓷点头,“谢谢妈。”
离开主桌,又敬了几个家族叔伯,两人很快来到了司恒那一桌。
蒋昀铮等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起身。
“五哥!恭喜恭喜!”
梁屿培:“五哥,今天这杯必须干了!”
他坏笑着举起一个大的酒杯。
裴时在旁边起哄:“就是,今天可不能推辞。”
蔺之序挑眉,从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赢得满桌喝彩。
“嫂子,”蒋昀铮举着香槟过来,“以后可要多管管他,别让他整天泡在公司。”
蔺之序笑着揽住叶瓷的腰,“以后有老婆管了,我乐意之至。”
众人笑,司恒接话,“有空的时候和五哥来茶楼,热烈欢迎。”
叶瓷也笑,“嗯。”
裴时问:“蜜月准备选哪儿?马尔代夫还是大溪地?或者私人小岛来个深度游?”
蔺之序与叶瓷相视一笑,将酒杯与众人轻碰:“还没定,都听老婆的。”
语气里的宠溺不言而喻。
放下酒杯,蔺之序握紧叶瓷的手,“走吧,我们去下一桌。”
他护着她,两人并肩走向下一桌宾客。
叶瓷裙摆拂过铺满玫瑰的地面,如同踏着星河前行。
晚上八点半。
浴室里传来淅沥水声,二十分钟后,水声止,吹风机的细微嗡鸣响起。
蔺之序坐在客厅沙发里,笔记本电脑上是尚未处理完的简报。
他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视线却有些无法聚焦。
里面持续不断的细微嗡鸣,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穿透与浴室相隔的墙壁,缠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集中注意力,一行文字反复看了三遍,仍抓不住任何信息。
合上电脑,他起身走向书房。
叶瓷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白色浴袍,脸颊被热气蒸出淡淡的粉晕。
在梳妆台前护肤时,她看到前几天让司机送来的那个深灰色行李箱安静地立在墙边。
她俯身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叠放着她挑选的几件真丝衬衣,羊绒衫和贴身衣物,还有几本专业书籍。
她将衣物一件件挂进衣帽间,然后挑了件真丝睡裙换上。
箱子里只剩书了,一次也搬不完,她先拿了上面几本,走向书房。
门轴无声转动,暖调光线从门缝溢出,落在她赤着的脚背上。
蔺之序听到声响,倏然抬头。
叶瓷站在光影交界处,睡裙的丝质下摆被穿堂风轻轻拂动。
布料贴着腿上的细腻肌肤,涤开一圈又一圈的柔软波浪。
余波在蔺之序心头漾着。
他喉结轻微沉降,这时,叶瓷的声音响起,“打扰你了吗?”
蔺之序已经起身走过来,“没有。”
他伸手接过她怀里的书,然后放到书架上,“还有吗?”
叶瓷:“还有几本在外边箱子里。”
蔺之序闻言,出了书房,很快,他将她的面料色卡册和灵感剪贴本也拿了过来,手里还多了一个黑子硬质盒子。
蔺之序将她的面料色卡码放在书架上,转身又将那个黑色盒子递给她。
盒子上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叶瓷有些疑惑地打开。
是一套顶级的专业画具。
纹理细腻的椴木画板,德国产专业绘图针管笔,还有几个特制的防疲劳握笔套和几卷她惯用的进口半透明硫酸纸。
叶瓷惊喜:“你什么时候买的?”
蔺之序:“上次在沪城出差时顺手买的。”
叶瓷笑了下,拿起其中一根笔,试了试手感,很不错。
接着,她将画板放在书桌最顺手的位置,又将针管笔一一插进笔筒。
这个角落,因为这套妥帖的画图工具,瞬间有了归属感。
“都收拾好了?”蔺之序问。
“嗯。”叶瓷点点头。
蔺之序合上电脑,两人拉着手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叶瓷靠在床头,伸手划开平板屏幕,视频片段自动播放起来,画面里,蔺之序低头在白色绣绷上落下针脚。
阳光透过门缝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连睫毛投下的暗影都清晰可见。
视频切换到背诵《滕王阁序》的环节,他背到“扶摇可接”时突然卡壳,喉结咽了咽,耳尖也微微泛红,伴郎团在旁边笑闹着起哄。
叶瓷唇角弯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蔺之序,向来持重端方的蔺总,被一篇古文为难得差点额头沁汗。
视频结束,她又将进度条拖回他绣铃兰的那段。
浴室的水声停了。
蔺之序擦着头发走出来,身上套了件烟灰色丝质睡袍,腰带松松系着,领口露出一片还带着水汽的胸膛。
微湿的黑发随意地搭在额前,洗去了白日里的所有锋芒,显露出一种难得的居家慵懒。
他的眸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在看什么?”
叶瓷加大了一点音量,“不会吧五哥,你还会绣花?”
蔺之序听出来了,笑了下。
宽大的双人床上,铺着簇新的,质地极柔软的床品。
大红色的真丝喜被,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囍”字和缠绕的并蒂莲图案,是汤静娴特意请苏绣大师定制的。
蔺之序掀开被子一角坐下。
“累吗?”他侧过身,面对着她。
距离很近,她闻到他身上干燥温暖的檀香调。
叶瓷摇摇头,身体因为他的靠近而微微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还好。”
一天的喧嚣过后,此刻的宁静显得尤为珍贵。
片刻,蔺之序问她:“想去哪里度蜜月?”
叶瓷眨了眨眼,婚礼的疲惫和对新环境的新鲜感交织,让她此刻对“蜜月”这个充满期待的词,一时竟有些空茫。
她认真地想了想,脑海中掠过许多地名,却又觉得都差了点意思。
“暂时……还没想好。”
她如实回答,然后又偏头看向他,“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蔺之序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也在思索,很快,他坦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的生活被精确的计划填满,唯独关于“放松”和“享受”本身,缺乏具体的想象。
这个“不知道”从向来目标明确的蔺之序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反差。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笑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响在卧室里,打破了最后一丝难喻的局促,只剩心照不宣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