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俊脸微沉道:“没写你的名字,那写了谁的?”
春枝小声道:“陆景云……”
霍峥闻言,都被春枝气笑了,“你赚的银子,你买的房屋,写的是陆景云的名字?”
霍七虽然在笑,但眼里温度全无,隐隐还有怒火中烧的迹象。
春枝一时间没敢应声。
霍峥没说话,直接拂袖而去。
房契和地契写的是陆景云的名字,那真的用不着你报官了。
即便打官司,这个豆腐作坊最后不可能归春枝。
“霍七……”春枝喊了他一声,小声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霍峥没回答,而且进屋之后就没了动静。
春枝磨完了豆子,开始做豆腐,顶着“临水豆腐”的招牌卖了第二筐,到了做午饭的时辰,霍七还不出来帮忙。
她就走过去敲了敲门,“霍七,出来生火了。”
霍峥没应声。
春枝推开门,“霍七,你一直待在屋子里做什么?出来啊。”
霍峥在琢磨如今南州的局势,要多久才能破局而出。
小破屋里连个棋盘都没有,他就抓了一把豆子排列对阵。
春枝看到男人闷在屋子里玩豆子,可见是真的气的不轻,轻声同他说:“快午时了,先弄些吃的吧。”
霍峥没理她。
春枝就自己生了火,把猪肉切成块红烧,然后煮了两碗面,把红烧肉盖在了面上,色泽鲜亮,看着都十分诱人。
她把煮好的面端到八仙桌,拿着扇子往霍峥所在的那个屋子扇风。
红烧肉和面条的香气飘入门窗。
不多时,霍峥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春枝连忙放下扇子,递了一双筷子给霍七,“你可算出来了,快吃吧,再不吃面就坨了。”
霍峥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聪明,还是该说她蠢。
或许她在别人面前都是聪明的,只有在陆景云面前蠢。
气归气,但红烧肉实在太香了。
面条也很筋道,霍峥默不作声地吃面。
春枝坐在他对面慢慢吃着,“买这个豆腐作坊的时候太急了……过户的时候我年纪小,又是外来人,官府不给办过户。”
霍峥没接话。
春枝缓缓道:“而且我那时候住在陆家,觉得自己吃陆家的喝陆家的,应该多回报他们……”
霍峥语气淡漠道:“你既然这样想,还离开陆家做什么?”
他都怀疑,如果没有他在这里,春枝可能早就回去给陆景云做妾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春枝说:“而且我欠陆家的早就还清了,现在是他们陆家人欠我的。”
霍峥道:“你当真这样想?”
春枝道:“当然。”
霍峥将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起来,不紧不慢地吃了,问她:“还有吗?”
“锅里还有,我给你盛。”
春枝拿起男人的碗到灶边,又给他盛了一碗。
霍峥吃着吃着,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下午春枝相对来说比较空闲,就继续拿着布料给霍七做衣裳。
傍晚的时候,衙役找上门来,跟春枝说:“吴信去县里报官了,说春枝非法侵占他家的豆腐作坊,案子已经呈上去,三日之后开堂会审,你要按时到场。”
“什么?”春枝有些愕然,“我还没告吴信,吴信先去县衙告我了?”
来传话的衙役道:“就是这么个事儿,三日之后,你记得一早到县衙来等候县令大人传唤。”
春枝应了声“是”,把传话的衙役送走,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吴信竟然恶人先告状,把她告上了公堂。
霍峥见春枝还没回过神似的,问她:“三日后便要开堂受审,你有何打算?”
春枝想了想,“我得去一趟陆家,找陆景云把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要过来。”
霍峥道:“怎么要?”
春枝道:“还能怎么要?就直接要啊。”
她说:“人家状元郎如今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看的上我这么个小小的豆腐作坊?”
霍峥道:“要是陆景云不给呢?”
春枝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霍峥抿唇,眸色幽暗地看着春枝。
春枝道:“他要是不肯给,那我就在陆宅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他给我为止。”
霍峥道:“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春枝道:“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出手。”
霍峥道:“放心,我不出手,主要是想看看你怎么在陆景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春枝闻言顿时:“……”
第32章 她欺负我
霍七说跟春枝一起去陆家要房契地契,春枝没答应。
她跟霍七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没必要让你来回奔波。”
霍峥道:“是没必要让我来回奔波,还是你想单独见陆景云?”
这话说的……
春枝道:“我单独见他做什么?我只想要回房契和地契!”
霍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
春枝这话还没说完,霍峥就转身进屋去了。
春枝跟在他身后,“要不是为了房契地契,我才不会去找陆景云。”
霍峥没回头,进屋之后,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春枝顿时:“……”
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也太难哄了。
春枝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趁着天还没黑,去了一趟陆宅。
陆家如今同从前不一样了,门口还有两个家丁守着。
春枝上前,同两个守门的家丁说:“我有事要找陆大人。”
家丁认得春枝,知道她先前是陆家的人,在状元郎和状元夫人回来的那一天跟陆家人闹翻搬出去了。
家丁不让春枝进门,硬声硬气地说:“陆大人不在。”
陆景云如今是陆大人,回了临水镇之后忙着交际应酬,不在陆宅也不奇怪。
春枝道:“那我找陆老夫人。”
家丁又道:“老夫人病着,不见客。”
一年十二个月,陆老夫人有十一个月都病着,先前也不见得她见不了客。
想来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春枝心中有数,“那我找陆夫人。”
家丁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状元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一个臭卖豆腐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你们不肯通传,那就别怪我闹了!”
春枝撸了撸袖子,不再废话,打算直接就往里闯。
两个家丁见状,连忙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陆家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不让进?陆景云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呢!状元郎了不起啊?状元郎就可以欠人银子不还啊?”
春枝这么一闹,经过陆宅门前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开始看热闹。
两个家丁知道陆老夫人和纪如珍都是极其爱面子的人,要是她们知道春枝在门外闹,引来了这么多人看热闹,肯定轻饶不了他们,连忙劝道:“别喊……别喊!我们这就进去通报还不行吗?”
春枝理了理衣襟,“早去通报不就好了,非要闹了才去。”
两个家丁一个进门去通报,一个在门前驱赶看热闹的行人,“走走走,别看了!都别看了!”
行人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那个家丁出来,把春枝领了进去。
纪如珍在前堂见了春枝。
状元夫人手里团扇轻摇,一副闲适悠然的模样,缓缓问道:“你来做什么?”
春枝开门见山道:“我来拿我的房契和地契。”
纪如珍道:“这里是陆家,没有你的东西。在你离开这里的那一天,陆家的所有东西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春枝道:“我今日来,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纪如珍道:“若是我偏不给你呢?”
“那我就找陆景云要。”春枝道:“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要脸,连我的东西都要昧了去!”
“你!”
纪如珍一听到春枝要去找陆景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春枝看纪如珍的神情,基本就能猜出纪如珍不想让她和陆景云再见面。
她当即道:“你不想让我再见陆景云,就把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给我,否则……”
纪如珍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去找陆景云要。”春枝道:“陆景云要是不给,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新科状元不仅为了娶高官之女抛弃糟糠妻,还占着糟糠妻的丁点家产,是一对不要脸的东西!”
这些日子,临水镇的百姓提起状元郎和状元夫人几乎都是这样说的。
“你敢!”
纪如珍光是听到这几句都头大如斗,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