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溜的异常顺利。
宋婉儿趁着傍晚人多的时候出城,想着即便锦书露馅被江昊发现了,这个时辰城门也快关了,等江昊发现她不在府中追出来,被城门宵禁所阻拦,也得明儿一早才能出城。
她准备连夜赶路,等明儿天亮开城门,早就跑出几百里去了,就算江昊追出来也追不到她。
宋婉儿美滋滋地想着,虽然她这次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不能给公主和姐姐带什么东西,但她揣了一整叠的银票,等到了西州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更何况,公主和姐姐一看到她,肯定就觉得是最好的礼物了。
宋婉儿到府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坐上马车,让车夫立刻出城,片刻都不要耽误。
车夫是宋家的人,听小姐这样吩咐,立马就应声驾着马车出城。
宋婉儿坐在马车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临了临了出什么变故,直到出了城门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暗下来,马车飞驰在官道上,过了很久,宋婉儿才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
今夜乌云遮月,夜路不好走。
车夫在经过山林的时候,格外谨慎,生怕遇到什么拦路抢劫的。
可前方可没遇到什么危险,后头反倒忽然来了一行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宋婉儿掀开车帘,看到了领头的是个蹭亮的光头。
是刘管家。
刘义才二十出头,但英年早秃,没剩几根头发,索性就剃成了光头,平日在府里的时候都带着帽子,别人也不太能看出来。
但宋婉儿嫁给江昊之后,把将军府所有人都折腾了一遍,这位刘管家也没少被折腾,也曾狼狈不堪,连帽子都保不住,被她知道他是个秃子。
这策马夜行的路上,刘义戴不住帽子,宋婉儿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刘管家。
坐马车总归不如骑马走的快,他们都追上了,宋婉儿此时想甩开他们也很难,她索性让车夫,“停下。”
“是,小姐。”车夫应声而停。
刘管家带人一路暗中护送夫人,不敢跟的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哪知道追着追着,夫人所在的那辆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他带着一众护卫连忙勒马而立,刚想着找片林子钻进去躲起来,就看见前头马车那位掀开了车帘,朝他们看了过来。
宋婉儿一点也没有偷跑出来被人逮住的自觉,反倒十分骄横,“你们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一众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把刘管家推了出去,“刘管家,夫人叫你过去呢。”
刘义硬着头皮打马上前,来到车厢边,抱拳行礼道:“好巧啊,夫人。”
“巧吗?”宋婉儿说:“难道你们不是追着我出城,要把我抓回去?”
刘管家连忙道:“不不不,我们怎么敢对夫人不敬?我们是奉将军之命,护送夫人去西州的。”
“他会那么好心?我才不信!”宋婉儿明显不相信,“你们最好从哪来的回哪里去,我这趟西州是去定了,谁敢拦我的路,都没好果子吃! ”
刘义指天发誓,“我们真的是来护送夫人去西州,苍天可鉴,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
话声未落, 天边忽然电闪雷鸣。
刘管家惊了惊,“这老天爷不辨忠奸啊——”
“你还狡辩!分明是老天爷都看不得你扯谎。”宋婉儿没好气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毒粉伺候了!”
“别别别——”刘管家看到宋婉儿掏药瓶要撒毒粉了,立马就策马连退数步,“不是说好了,给将军下毒,就不能给我下毒了吗?夫人怎能说话不算数?”
宋婉儿看刘义退的那么快,轻“哼”了一声,“你要是懂事,就自己带人在外头转一圈,明儿回府跟江昊说你没追上我,如若不然,我让你们都躺倒在这,想回也回不去。”
“夫人……”
刘义还想再说什么,天边电闪雷鸣不断,山林之间忽然闪过一抹银光。
动静不对。
刘管家瞬间正色起来,他对宋婉儿说:“夫人,此处危机暗伏,咱们有话稍后再说,你好好待在车厢里,我带人在旁护卫。”
“这里能有什么危机?你少在那装模作样吓唬我。”
宋婉儿觉得刘管家演戏还演上瘾了,此处偏僻静谧,深更半夜的哪有人来。
肯定是刘义又在耍心眼。
宋婉儿打开了药瓶,对刘义说:“你回不回去?还不回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夫人!”刘义正色道:“我没骗夫人,这里……”
他这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上百黑衣蒙面人左右包抄将她们围了起来。
刘义立刻就挡在了车厢前,一众将军府护卫立刻打马上前护在马车周围。
宋婉儿看到那些人趁着夜色围了过来,顿时大惊,“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领头那人也是黑衣蒙面,他来到马车前,“等了地方你自然会知道,现在请江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不跟你们走,我还能怎么样呢?”宋婉儿做无比害怕状,直接束手就擒,跟那个黑衣领头人商量:“我跟你们走,你们别杀人,我胆子特别小,不能见血。”
她甚至主动让刘义等人弃械投降。
刘管家等人还想拼死护住夫人。
他们答应过将军的,要把夫人平平安安地送去西州,再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刚出了京城就被人劫了算怎么回事?
宋婉儿见刘义等人都不听话,气恼道:“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她说着给刘义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接收到了,有些犹豫地弃了剑,让一众护卫都照做。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江夫人倒是识时务。”
黑衣领头人率众上前捉拿宋婉儿。
他上马车的时候,宋婉儿一把将毒粉朝他撒出去,大喊:“刘义,抓住他!”
第407章 瑞王造反了
西州城。
霍嫣然到西州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她在西州待了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往互市场上跑,直到十月初,怕回北离王庭的路上遇到风雪,所以便准备回程了。
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春枝和玉珠跟霍嫣然一起睡。
春枝很舍不得嫣然,轻声同她说:“如今两国互市已经让万千百姓获利,当初北离让你留在北离王庭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的西州也足以自保,其实你可以不必再去北离,就此留在西州……”
“嫂嫂心疼我,我知道。”霍嫣然紧挨着春枝睡,“可我大兴人最是重诺,我要堂堂正正地回大兴,而不是跟北离人出尔反尔。”
公主有公主的使命。
春枝虽然觉得很可惜,但也没有再劝。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玉珠忽然提起,“听闻这三年,给柳探花说媒的人还挺多的。”
霍嫣然听她提起柳彦,思绪顿时有些飘远了。
公主远在北离,因为两国互市的缘故,跟西州的七哥和嫂嫂还能时不时通封书信,但是跟京城那边是真的音讯断绝。
她记得柳彦离开北离王庭的那天说过的话。
但霍嫣然也知道,世事变化之快,如柳探花这样的人,多的是姑娘愿意舍下架子追他,一别数年,他娶妻生子也不奇怪。
公主这三年很忙,偶有闲暇也不敢问有关于柳彦的消息。
不知道,便还可以做梦。
知道了,也不能如何。
甚至霍嫣然这次来西州,都不曾在嫂嫂等人面前提起柳彦。
不是不喜欢探花了。
是喜欢到了骨子,盼着他同样喜欢自己,又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耽误大好年华。
大抵喜欢一个人,心思总是这样复杂难言。
此时玉珠提起,霍嫣然想继续听,又怕她说出什么惹人伤心的话来。
玉珠等着公主追问,却迟迟没等她开口。
公主的心事,春枝知道,于是她接话道:“给柳探花说亲的人几乎要把柳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但人家柳探花说他心有所属,只待伊人归。”
“他说他心有所属,只待伊人归?”
霍嫣然听到这话,久久都没有回身。
即便去北离的那一路,她跟柳彦生死相依,日夜相处,柳彦离开王庭的时候也不曾对她表明过心迹。
霍嫣然一直觉得喜欢这种东西,存在过就很美好了。
也不必非要说出来。
可她没想到柳彦回京之后,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霍嫣然就是知道,柳彦等的人是她。
春枝摸了摸霍嫣然的头发,温声道:“被我们嫣然这样好的姑娘喜欢过,柳探花怎么可能会娶别人呢?”
霍嫣然靠在嫂嫂怀里,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这世上再没有比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更美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