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瀛欣然而往。
圆月如盘,高高悬在天上。
三人在高楼上饮酒,衣袂临风。
北离和大兴在经过动乱之后都走向了兴盛之路,他们三人在最难得的时候相识,纵然有那么一点私心,也从未想过为难旁人。
清风明月,美酒烟花都在眼前。
这一夜,宾主尽欢。
直到后半夜才散场。
拓跋瀛的人来接他回驿馆。
柳彦送公主回宫。
两人同乘一骑,在街道上打马而过,夜风拂面,因为饮了不少酒的缘故,霍嫣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她跟柳彦说:“其实这个时辰回宫还怪麻烦的。”
霍嫣然跟母后她们一道微服出宫,今夜宫门关闭了也会为她们破例再开,但是嫂嫂她们肯定早就回宫了,她这个时候回去还怪麻烦人的。
霍嫣然往柳彦怀里靠,“柳大人,要不你收留我一晚?”
两人情意已通,但是因为先帝刚刚故去的缘故,公主要为其守孝三年,这三年婚事都不能提上日程。
但霍嫣然觉得成亲晚一些没关系,其他的事还是该如何就如何。
温香软玉入怀中,柳彦微微有些脸热,“公主……”
霍嫣然听到柳彦的嗓音低哑了几分,还有那么一点窘迫就忍不住笑了,“柳彦啊柳彦,你怎么一副被调戏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柳彦谦谦君子,哪里扛得住霍嫣然这般调戏。
他神色认真道:“公主心中澄明,自然言行无忌。可我对公主心怀不轨,难免想入非非。”
霍嫣然没想到柳彦能说出这么实诚的话来,忍不住转身吻住了他的唇。
柳彦愣了一下,很快就勒马而立,将公主圈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夜色深深,街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
天上飘着孔明灯,不知道将谁的愿望带到了天上。
霍嫣然只知道,她的愿望已经全都实现了。
——
第二日,拓跋瀛向大兴新帝提出了启程回北离。
拓跋瀛陪着霍嫣然从西州到京城,已经在大兴境内逗留了太久,本来早就该回去的,但他想看看公主喜欢的人究竟配不配上公主,所以一留再留。
如今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霍峥当场就同意了,派众臣相送。
拓跋瀛走的这一天,天光晴朗。
顾元嘉等重臣都前来相送,柳彦和霍嫣然也一起来了。
北离其他官员跟顾元嘉等人寒暄着,拓跋瀛的目光只落在柳彦和霍嫣然身上。
他对他们说:“公主和柳大人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亲自来喝你们的喜酒。”
如果他这一生注定无缘与公主共度,那么看着她和喜欢人一世情深也很好。
只要公主喜欢的人值得他喜欢。
拓跋瀛甘愿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为她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好。”
柳彦和霍嫣然异口同声地应下了。
微风徐徐里,两人看向彼此,眼里满是深情。
“我走了。”拓跋瀛笑了一下,翻身上马,“再会!”
“好!”
霍嫣然欣然应下,朝拓跋瀛挥了挥手。
大兴众人齐齐行礼恭送,拓跋瀛策马离去,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
这位北离大单于踏雪而来,乘风而去,正如天边风云交汇,聚散匆匆。
霍嫣然和柳彦并肩而立。
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在她们再也不必分离。
第468章 你放开忍冬
正月很快就过去,所有人都为颁布新政令造福百姓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众人新的府邸也陆续修缮打理好了,开始入住新府邸。
霍嫣然在宫里跟母后住了好一阵子,太后知道她想跟柳彦待在一起,只是又想多陪陪她这个母后所以才一直住在宫里。
太后心说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陪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开始嫌霍嫣然在宫里待着碍事,让她早些搬到宫外的公主府去住。
霍嫣然就这样搬了家。
她跟柳彦的亲事暂时没法提上日程,安阳长公主这个姑姑的给他出了主意,说“名分这种东西是最不要紧的,只要你跟柳探花你情愿,只管夜夜春宵,那些老头管天管地才能天天来盯着你夜里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不成?”
安阳长公主在这种事上极其有经验,且一点也不把那些老大臣当回事。
霍嫣然对姑姑的话哭笑不得,别人自是管不着她的,但谁让柳彦是个真君子呢?
公主府这边常有客至,封了景王的霍炎却从来不在王府住。
景王府几乎空置。
因为霍炎天天往忍冬那里跑。
忍冬入了太医院,做了大兴朝第一个女太医,宫里贵人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都会召她去看。
而且她还很虚心好学,天天跟太医院那些老太医取经,几乎住在了太医院。
霍炎每天都往太医院,把药童的活计都抢了。
老太医们一边怕那些病人喝了景王制的药折寿,一边跟忍冬暗示,说景王这么尊贵一王爷天天往太医院跑也不是事儿啊。
关键是他们现在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了,平日偷偷懒,霍炎一来,他们还得装的很忙碌的样子,实在是受罪。
忍冬觉得霍炎老是跑来不好,便同他说:“堂堂景王爷,还是该多为百姓做些实事。”
霍炎一听,行。
忍冬喜欢能做正事的男人。
他立刻就去跟霍峥要了正经差事,干正事了。
可他白天干正事,晚上依旧来找忍冬。
而且还多了一个理由。
他说他是干正事干累了,得天天找忍冬松松筋骨才能好。
霍炎缠的这样紧。
忍冬也不好住在太医院了,搬回了春枝给她置办的小院子里。
霍炎嫌院子小,想让忍冬跟他一起去景王府住。
忍冬哪里能跟他住王府,直接对他说:“王爷要是嫌院子小,回景王府住就是,你若是想要每天松松筋骨,一句话就能让太医上门,不必在这委屈自己。”
霍炎听到这话恨不得扇自己大耳刮子。
他费尽手段,千磨万缠才赖在忍冬身边,如今因为一句嫌院子小的话,差点又被赶出去。
霍炎立刻就改口:“这院子虽小,但还算雅致,而且小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我打开门就能看见你,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忍冬拿他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去。
二月初的时候,赵太妃召忍冬入宫诊病。
忍冬是太医院唯一一个女太医,又是皇后最信任的人,时常来宫里走动,但赵太妃已经不太出现在人多的场合了,她听说霍炎跟忍冬那档子事,早就想见见这姑娘。
但霍炎这臭小子,自己天天赖在人家姑娘身上,却不让她见。
赵太妃越是见不着忍冬越是心痒痒,寻了个由头就把忍冬召进宫来了。
忍冬知道这位赵太妃是霍炎的生母,先帝的宠妃,也听闻这位脾气不好。
儿子像娘,霍炎脾气那么坏,至少有一半是从赵太妃身上学来的。
忍冬背着药箱入太妃宫中的时候,颇为忐忑,也就是想着有皇后娘娘在,这位太妃娘娘再怎么着也不敢过分到哪里去,这才壮着胆子踏入了太妃宫中。
女官带着忍冬入内,她觉得迎面遇到的内侍宫人好似都在打量自己,入了寝殿,就看到风姿绰约的赵太妃靠在美人榻上。
这位太妃娘娘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容貌极美,同霍炎有三五分相像。
忍冬还没来及行礼问安,赵太妃听到宫人通报之后立刻就坐了起来,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你上前来!”
忍冬心头一惊,但还是顺从地走上前去,赵飞扬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拉到跟前,“你这么怕本宫做什么?”
“太妃娘娘……”
忍冬第一次见这位赵太妃,太妃宫中上下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她实在很难不紧张。
“儿媳妇。”赵太妃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你别怕,坐下说话。”
忍冬不敢坐,她被赵太妃这一句儿媳妇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赶忙跪下,“太妃娘娘,我和景王不是您想的那样,我……”
“本宫知道,你跪什么,赶紧起来。”赵太妃连忙把人忍冬搀了起来,用跟她那张跟骄横宠妃完全不符合的温柔语气跟她说:“九郎那小子不中用,至今没讨你的欢心,你还不愿意给他做景王妃,让他等着便是。但本宫想要你这个儿媳妇可想了太久了,深宫寂寂,心病难医,你就当给本宫治心病,应下这声儿媳妇可好?”
忍冬没想到赵太妃的病是这么个病。
现在她想走也走不了。
赵太妃对她十分热情,香茶点心早就备好了,见面礼更是金银珠宝成堆。
她甚至还想着投其所好,说:“你是不是不喜欢金银珠宝?没关系,本宫这里还备下了许多珍贵药材和庄子铺子宅子给你,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