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另想个法子挣钱贴补家里才好,现如今她已经是官夫人,也不适合再抛头露面的在外摆摊行医,若是在京城开个医馆……
姝奕叹息一声,“祖母或许不晓得,这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你看那小小一个面馆瞧着像是老百姓的铺面,可这背后定然有个贵人在后面撑腰的,不然哪里能在这街面上站住脚,咱们在这里只有自己,若是开个铺子,却不说这开头投进去的钱要多少,便是开起来了,也得被人挤兑死。”
况且她也不想在这里给夫君添麻烦,若是有人找麻烦,自然也会针对上江林木,因为一些钱财问题,牵扯到仕途上,姝奕总觉得有些不值当。
江二海叹息一声,“早知道这京城这样,我就不来了,留在家里种地卖了钱还能贴补一下二郎,来了这里我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干瞪眼等着吃饭。”
林春花也垂下了眸子,这一刻她也有些想家,但这里的情况她也看在了眼里,若是家里人不过来帮着点二郎,只他们两口子在这里也无亲无故的看着都可怜,遇到点什么事儿,都没有人帮着搭把手。
“好了,大不了过些日子安稳下来,我去接些浆洗缝补的活计,总不至于饿死。”
之前家里攒着的钱也都买了宅子,剩下这三五十两也就够过日子的,但不能等着山穷水尽再想法子挣钱。
三人各怀心思的坐在堂屋里看孩子,夜幕江林木竟然和往常一样赶回家,幸好今晚吃馄饨,姝奕和祖母一起都包好了,油酥火烧也都烤了出来,只等着人回来就可以煮馄饨吃,看着骡车进门的时候,姝奕还有些不敢置信。
江林木神色愉悦的下了马车,“夫君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瞧见人没有什么事儿,神色瞧着也不错的样子,姝奕悬了一日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林春花和江二海也都赶忙迎过来,看着孙子、儿子没事儿,两位长辈也松口气。
只是这口气也只松到了晚饭之后,吃过饭后,江林木接着说道:“陛下让我明日继续入宫。”
“啊?!”全家再一次悬起来心,不过这次家里人都淡定很多,第二日江二海也不再在家里蹲着,开始和禄安往新宅子搬东西。
但翰林院却不放松了,因为昨日江林木就随君侍诏,按说第二日便不会再去,要轮到下一个人。
但这次是陛下亲自口谕,点名要江林木留在身边,便是翰林院里的人有什么意见,也不敢说出来,只是这气氛有些压抑,但更让人不甘心的是,也不晓得高廷去了宫里做了什么,愣是直接被陛下派到了兵部,虽然挂着翰林院的名头,却在兵部做事。
兵部可是个能出功绩的地方,这要是年底考核下来,按照往年的先例高廷横竖都得往上提一提,进了翰林院,只要三年内能动一动,这仕途上也就不愁了。
可惜高廷究竟如何去了兵部,除了宫里的人,谁也不晓得,翰林院的消息远不如其他四部灵通,自从高廷去了兵部就没回到翰林院,他们想去问问,都得托家里的关系打听。
这天早上大家也都比较沉默,薛焕文打开昨日未抄完的书继续抄着,门外出现一声尖锐的声音。
“陛下口谕~传翰林院编修薛焕文觐见~”
这一次,翰林院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外传旨的太监,这一连两日陛下这是怎么了?
薛焕文也是一脸懵的跟在太监身后入了宫,路上也问过那个小太监,可对方嘴严得很,愣是没有问出一丁半点有用的东西。
来到御书房,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江林木正站在一旁,冷淡的神色微垂着眸子,像是正在和陛下说着什么,被他的到来打断。
薛焕文顾不上旁的,赶紧跪地行礼,盛安帝看看他,“平身吧,朕听江爱卿说,你擅机巧机关之术?”
跪在地上的人一愣,站起身拱手应道:“回陛下,略有涉及一二。”
站在一旁的江林木似乎对于他的回答不甚满意,“薛大人,本官记得您曾经研制过一款可以不用牲畜的犁头,此物轻便省力,便是两人操作也可一日犁地数亩,还有防止沙土流失的藤蔓箍土之策,这尚且还在人力物力不足之际研制出来的,若是给您更多的机会,想来大人必会为朝廷做出更多的贡献。”
薛焕文震惊于自己曾经小打小闹做出来的东西,江林木竟然全都知道,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江林木,他不曾记得自己之前认识过此人。
盛安帝全然不在意他的震惊,只是慢悠悠的问道:“薛焕文,若是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尝试一下?”
他曾经醉心于研究这些,也想过考中进士后有望去工部任职,只是不曾经自己竟然一跃去了翰林院,他本以为会在翰林院里坐等着一步步往上爬,也死了去工部的心思,却不想才任职几日,这机会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回禀陛下,臣愿意。”
“好,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近来户部屡屡上报,屯粮之地出现问题,这粮食多有发霉受潮的迹象,曾经的屯粮之法怕是有些错漏之处,你且去工部协助此事,若是有所成果可以改善屯粮之策,朕必重赏于你。”
“臣领旨谢恩!”薛焕文激动的叩首在地。
退出御书房的时候,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林木,对方冲着他微微浅笑,这里不是可以聊天的地方,薛焕文也只好先出去,这事儿日后他定要问个清楚。
一时间御书房里只剩下江林木和盛安帝,他依旧规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帮陛下拟着圣旨。
“朕听闻之前三皇子下去替朕查案时,你也曾帮他出谋划策?”
偌大的宫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盛安帝这一声便显得十分的洪亮突兀。
江林木放下手里的笔,“回禀陛下,臣当时并不知谁是三皇子,只是将所见所谓如实禀报给了当地知府。”
“是吗?昨日三皇子还曾在朕的面前提起过你,说你虽然年纪小了些,却胸有谋算,当初贡献计策助他擒贼,让朕奖赏于你。”
“回陛下,当日臣的确曾在知府府上见过一年轻人,当时并不知他是何人,只当是知府大人的门客,也只是为了替朝廷和陛下分忧,替百姓伸冤,故而绞尽脑汁才提出几分浅薄建议,至于此事后续臣便不曾知晓,也为参与其中,若说有功还得是陛下和三皇子,因有陛下圣明慈爱,得知百姓遇难方才派三皇子微服查案,相比起来臣之所为不值一提。”
坐在龙椅上的人垂目,看着眼前的册子,脸上的神色比刚才慵懒几分,“油嘴滑舌,你这拍马屁的功力还是差的太远,还得再历练几年啊。”
“臣所言句句皆是实话,便是再历练几年通达人情世故后,再言此事仍是如此。”
盛安帝哼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御笔,将那封奏折合了起来,一副要和就江林木谈心的神色。
“你也坐吧,让你们翰林院的过来侍诏,也就是陪朕说说话解个闷儿,不用这样紧张。”
说完他状似无意的问道:“你可知道西京王家?”
“臣有所耳闻。”听到这话的时候,江林木的心中已经咯噔一下,但却并未显得慌张。
“那可是朕现在的功臣啊,王家那一枝能出如此后辈也是不易,朕本该重赏他的,可又担心对方年纪尚轻容易骄傲自满。”
闻言江林木嘴角抽动两下,对方的确算是年轻,可也快四十岁了,那里就像陛下说的那般,不过是试探和敲打罢了。
“作为臣子本就该为陛下分忧,能为陛下效力已经是恩典,何须格外奖赏更多?再者陛下之前已然对西京王家多有照拂,便是臣在那偏僻之乡都有耳闻,如此殊荣已然尽显皇恩。”
听他说完,盛安帝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嗯?朕还以为你会帮他们讨些封赏,你这样说就不怕传出去,得罪了西京王家的人?”
“臣说的是实话,王家又怎么会怪罪于臣,再说,若是因为臣这几句话得罪了他们,他们想找臣的麻烦,臣还有陛下照拂撑腰不是吗?”
他试探着朝着上位的人看过去,怯怯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心虚的慌乱,这一幕盛安帝也是一错不错的看着。
“哈哈哈哈,你啊,可惜了。”
江林木闻言皱了皱眉,不懂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盛安帝给了他答案。
“若是你早几年赴京,或许这前程要比现在更好。”
为什么更好……江林木已经不需要问了,他也不想问更不敢问,于是低下头应道:“早些年是臣福薄,无缘来到陛下身边效力,幸而娶得贤妻,她过门后行医济世救人,积攒了福德臣才有幸站在这里为陛下分忧。”
久居高位又怎么会不懂江林木的那点心思,他也不屑做出那等拆散他人姻缘之事,他女儿还不至于嫁不出去,非要做人继室的份上。
但听到江林木这话,他倒是对江家这位夫人有了几分兴趣,“你说你夫人会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