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自己的嗓子为何这样沙哑,姝奕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林木,昨夜有些慌乱和紧张,她甚至都不晓得自己当时的叫喊声,有没有让隔壁的祖母的听到。
想到他们做那事儿的动静被家里人听到,姝奕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脸更是红的不像样子。
见她羞的脸色通红,江林木眼里的担心散了几分,眼角眉梢都是愉悦餍足的笑意。
“收拾下出来吃饭吧,我去灶房给你端粥。”
“等等……”姝奕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欲言又止的看着江林木,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犹豫了半晌她还是没有脸出去见其他人。
“我,我不饿,我不出去吃……”
“咕噜噜——”和她话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肚子的抗议。
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安静的让姝奕尴尬到脚趾卷缩,整个人都像只熟透的虾子似的。
“噗嗤——”江林木挑眉盯着她,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一时没有忍住,但也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那你起来收拾洗漱,在屋里等着我。”说完,他也不再看姝奕,给她充足独处的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
堂屋里林春花和江王氏正坐在一起做针线,江大成和江二海一早就去下地了,江林木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堂屋里的二人并未多想。
可没一会儿瞧着他端着饭菜朝着屋里走,江王氏忍不住笑出了声,“到底是刚做媳妇,这还没缓过劲儿来正羞着呢。”
林春花也笑吟吟的说道:“当初你刚进门的时候,不也这样的,早上羞的不敢见人,天不亮就把早饭做好,可到了吃饭的时候,横竖不见你的人影,也是大成端着饭给你送屋里去的。”
说起曾经的往事,江王氏只觉得那些日子近在眼前,没感觉怎么着呢,她儿子都到了要成亲的年纪。
“哎,时间过的可真快呢。”
林春花也感慨了一句,“是啊,当初老二媳妇和姝奕她娘定娃娃亲的时候,好像也不过是昨日的事情,后来他娘走了,我还寻思着这婚事黄了,毕竟当初便晓得姝奕父亲是个读书人。”
江王氏看了一眼婆母,笑道:“我还以为娘您一直惦记着呢,不然怎么会那般坚定的送二郎去读书,不就是担心未来二郎的岳家瞧不上咱们是泥腿子。”
虽然这话她是玩笑着说的,可林春花还是品出些别的味道,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哼,这话让你说的好像我只送二郎一个去读书似的,你家大郎当初比二郎早去学堂两年,可是后来呢?!整日里不是逃学旷课,就是淘气打人,最后可是他自己拗着不去读书的。”
论起来这个,江王氏也心虚的低下头,要说这事儿的确怨不得婆母,当初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她小叔子每日都在码头上扛货挣钱,婆母也在镇上帮着人缝补浆洗。
可惜她家大郎是个不争气的,读了两年的书,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些许认得几个简单的字,其余的啥也不会。
反倒是二郎读了几年的书,便考中了童生,现如今都要考秀才了,想到这里江王氏心里又满是希望。
“还好二郎争气。”
姝奕躲在房里吃了粥和菜,这时间也已经临近中午,大家吃午饭的时候她便也没有出来,仍旧躲在房间里给江林木纳着鞋底。
又过了几日,田地也都已经翻好,这两日江大成和江二海商量着准备开始春播,江长生那日哭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好像也缓了过来,吃饭也正常,甚是干活都比之前积极很多。
江家人任谁也不再提一句李盈盈的事儿,这才江家像是个禁忌一般,大家默契的回避任何和李家的事儿。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姝奕这日照旧来到张家帮着下针,几日的功夫张家大叔已经嘴不歪眼不斜了,只是说话稍微快些还是会口齿不清流口水。
但这对于张家来说已经十分满意,而姝奕之前给他们的药方,这段时间也在用,只是每次用药都要麻烦姝奕帮着把关。
这边她正在给张家大叔下针,一旁的张婶端着茶水站在一旁,看姝奕停下下针的动作,赶忙将茶水递过去。
“说来咱们村里今年也是好事儿连连的,你这和江二郎刚成亲,我听说过两日李家的好像也有喜事。”
姝奕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接过张婶子递给她的茶喝了一口,扎在张大叔身上的针,须得一炷香才可以拔下来,这功夫姝奕也可以歇一会儿。
闻言她下意识的问道:“哪个李家?”
她嫁到村里前后加起来快一个月了,对于村里的人多少也都认识不少,虽然平时不怎么出门,可谁让她会些医术,村里人晓得她和镇上的郎中不一样,也都拿着自家鸡蛋或者值钱的东西,试探着上门求医。
逐渐她对村里的人了解也越来越多,这会儿冷不丁听到张婶提到李家人,她心里还有些陌生之感。
至少村里姓的人家不多,且这段时间也没有行李的人过来找她诊脉,姝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到张婶说道:“嗐,你可能不晓得,这家人曾经和你那个堂哥议过亲,后来说是爹娘给她找了个有钱的猎户人家,半个月前听闻她又回来了,好像是死了男人。”
说着目光里带着几分八卦的味道,毕竟村里可没少传江长生和猎户寡妇之事,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江家人从不承认过,因为江家人团结,村里人也不敢凑过去找骂。
即便是传闲话,大家也都尽量不让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江家人耳朵里。
除了不懂事儿的奶娃娃,村里就没有一个不晓的林春花的战力,这人可以说在村里吵架就没有输过,只是林春花一直待人和善,人不惹她,她也从来不会说别人的坏话。
就像这会儿张婶即便是提到了李家,也提到了当年江长生议亲之事,却不敢提后来村里传言,李盈盈死了男人和江长生勾搭在一起的事儿。
姝奕听到是李盈盈,神色里带着几分嫌恶,可仍旧忍着恶心询问道:“她这死了男人算是什么喜事。”
“这不算是什么喜事,可我听说她爹娘又要将她再嫁了。”
第14章
张婶一脸八卦的说道:“她家将她说给了城南村的一个老鳏夫,好像在官驿里帮着送信儿的,虽只是个小吏,可也算是个官儿不是,每个月都有月钱可以领,家里有地也不指着地过日子,说起来除了年纪大了些,这么瞧着的确不错。”
姝奕看了一眼张大叔身上的银针,试探着捻动一下,也精准的抓住了张婶话里的讥讽,“年纪大一些?”
“可不嘛,听闻比李盈盈她爹好像小了两岁,也不晓得真假,有人传闻这人前面娶了三个妻子,可和他成亲后就没有一个活过三年的,更是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若真是如此,这李家可算是将孩子推进了火坑。”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姝奕一边按照顺序拆下张大叔身上的针,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人这辈子的命运都在自己手里握着,要怎么选还得是看她自己,既然她选择听从父母的安排,日后是顺时逆也都得自己扛着。”
和姝奕相处以来,她总是给人一种温柔和善的感觉,张婶这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这样冰冷无情的样子。
对上她没有什么情绪的脸庞,张婶尴尬的笑了笑,“是啊是啊,你说的也对,这也不能全怪她爹娘,她若是真不想嫁,一哭二闹三上吊总是还有法子的。”
收起来针灸的小包,姝奕又给张大叔号了号脉,“恢复的不错,明日不需要扎针了,后日我再过来号脉看看,但是药还是要继续吃,这情形再喝几日,大叔就能和以前一样。”
听到这话张家人都是喜笑颜开的,张大叔也能下床走动,虽不能快走,可在家里走几步外人也瞧不出来他哪里不对劲儿。
“快把今早摘的果子拿来,让二郎媳妇带回去,给你公爹和祖母都尝尝鲜。”
张家地头有两棵杏树,因位置向阳又在山窝里,比起别人家的杏子,张家的每年都会提前成熟很多,这会儿杏子刚刚成熟一些,张大叔就让儿子摘了些黄透的下来。
就是预备今日姝奕过来让她带回去的。
拎着沉甸甸的杏子回到江家,林春花和江王氏都开心的笑弯了眼,“自从侄媳妇进门后,我算是跟着享福了,这每日都能吃上蛋,偶尔还有这样的鲜果子吃。”
这话听着有些歧义,姝奕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林春花,生怕她这大伯母一时说话不过心,别再让祖母多想。
“哼,别说是你跟着享福了,我老婆子也是跟着享福呢,你进门这些年里,咱们家那日能天天一人一颗蛋的吃,养那几只鸡下了蛋,除了给二郎偶尔煮一个补补,剩下的咱们都得想法子拿去卖钱。”
说这话,二人开始回忆起往昔的日子,姝奕松了一口气,挑了几个颜色橙黄果肉发软的杏子,去灶房里清洗。
她再一次感恩苍天将她和江家结了缘,林春花的大度和爽朗让姝奕感到放松愉悦,这或许也是大伯母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