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木拿出来帨巾递给她擦手,“我为何会不让你出门?”
对于她的这个想法,江林木十分的不解,皱眉看着眼角眉梢娇媚的小媳妇。
“男人不都是这样,不许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恨不能将人锁起来才好。”
听到她的控诉,江林木是又气又笑,他挑起一侧的眉尾,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一开口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若是那样的人,在村里便也不会让你给别人诊治,我只是担心你是因为钱财方面,才这样做,凭白累着自己。”
误会了对方的心思,姝奕脸色满是心虚,脸颊也生出几分红色。
“那你倒是多心了,我是真的喜欢行医,或许是随了我舅父吧,在这里也没有祖母还有大伯母陪着我说话,大哥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所以我想着出去摆个摊,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挣两个茶水钱,若是累了我自然也不会傻的硬来,累了我就回来歇歇。”
听她这样说,江林木神色放松很多,“好,到时候让大哥和你一起,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出门摆摊我不放心。”
“行吧,到时候和大哥说说,若是周围没有医馆之类的,那我每日上午就在外摆两个时辰的摊。”
江林木回屋温书,半个时辰的功夫江长生回来了,他脚程快的很,没一会儿就将周围都逛了一圈,也摸清了周围的街巷和道路。
“这周围我没有看到医馆和游医,但在两条街外有两个不小的医馆,既能抓药替人熬煎,又能诊治接骨,门面看着可不小呢。”
听到这话,姝奕脸色多了些愉悦的神色,这周围没有医馆,那她可就能摆个摊了。
白天江林木在屋里温书,姝奕帮他冲了一壶茶放在桌边,而桌角摆着她早饭后出去买的甜饼子,这东西两文钱一个,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怎么便宜,寻常农家人平时可不会买来吃,只能是偶尔买一个给孩子或者孝敬老人。
但姝奕担心他肚子饿,最近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别的她帮不上什么,但照顾他让她吃饱吃好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那排好江林木的事儿,她便让江长生帮着搬桌子,两人从屋里抬到院子里,姝奕拿着扫帚泼水刷洗那桌子。
等一切都做完,趁着阳光正好晒干桌子的功夫,她又从那房子里拆了一块破门帘,一针一线的在上面绣着字,虽然是个行医的摊子,但也要有个招牌才好。
她这日不仅绣了一个招牌,还做了两个新的腕枕,第二天一早姝奕做好了饭,又给江林木安排好茶水和点心,便准备出门摆摊。
江长生搬着一张桌子像是玩儿似的,丝毫不觉得费力,姝奕跟在他身后抱着竹竿和招牌,背着自己的药箱,临出门她还有些不放心。
“夫君,我们很快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记得喝水,别只顾着看书,看一会儿歇歇眼睛。”
看着她和阿奶似的絮絮叨叨,江林木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好了,我晓得怎么照顾好自己,你们在外面行事也小心些,早些回来。”
“好的,夫君你快回去温书吧,我们出门了。”
在他们恋恋不舍的告别声中,江长生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快些吧,一会儿摊位都要被人挑没了。”
闻言姝奕也不敢再耽搁,脚步追着江长生小跑着,还不忘回头冲着江林木挥挥手,让他回去温书。
等着到了江长生选中的巷子口,两人连忙白下桌子和长条凳,姝奕将竹竿插在左边的桌边,右边是路人行走的地方,她的摊位靠近墙根,倒也不怎么碍事。
左边是紧挨着一间茶铺,女掌柜听着铺子外有动静,好奇的出来看看,恰好和姝奕对上了目光,二人愣了一下接着互相对视一笑,谁也没有说什么。
坐下之后姝奕左右看看,她前面是一条长街,右手边是条人流不小的巷子,但不属于集市的范围,周围居住的百姓不少,都喜欢从这里去街市的街道。
官吏盯着他们二人看了一会儿,搓着下巴犹豫了一下并未上前收摊费,姝奕都已经准备好了四文钱,但那人只是看看就走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向依靠在对面墙壁上的大堂哥,“大哥,那官吏怎么不收咱们的摊费?”
两人隔着一条巷子的宽度说话,姝奕不得不大声些,这便引得周围摆摊的人看过来,一旁茶铺的女掌柜善意的朝着她笑笑。
“因为你这算是在巷子里,不属于衙门收摊费的区域。”说着他指了指姝奕摆桌子的左侧墙边,那里画着一条白色的线。
“看见这个没,过了线就是集市的位置,你这么大一张桌子,最少也得五文钱的摊费呢,但是你往后缩了这么一点地方,刚好不在线内。”
这往下姝奕明白了,她和江长生选中这里,是因为这边阳光可以晒着后背,坐在这里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且给人诊脉需要安静私密一些,便没有往前面热闹的集市上挤,而是所在巷子口的位置。
离着他们桌子几步远的正前方,还有人在摆摊卖菜,可以说她这个摊位并不再街上,而是在巷子里。
姝奕眼神里带着几分惊喜,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贪图享受,竟然给自己省下来五文钱。
但这也意味着她待在巷子里,估计生意不会太好,可姝奕也不在乎,说到底这也算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了。
这也正如她所想,在这里做了快一个时辰,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江长生都有着没有耐心了,可又不想打击到姝奕,便不耐烦的在周围晃动。
姝奕也被这暖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遮下一片阴影,紧随而来的一道低低柔柔的声音响起。
“郎中醒醒。”
突如其来的声音,激的姝奕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着坐在对面已经坐下了一个人,对方身子摇曳柔柔弱弱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姝奕隔着幂篱的白纱,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却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觉得这个人十分柔弱。
“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她一边问着,一边拿出自己新做的腕枕。
坐在对面的姑娘犹豫了一下,“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闻言姝奕恍然,怪不得这人瞧着十分虚弱的样子,坐在凳子上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把手腕放在这里。”她将腕枕推过去,目光里暗含几分催促的意思,但坐在对面的人却十分的犹豫,迟迟不愿意放上去手腕。
姝奕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耐心等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人才缓缓将手腕搭在上面,姝奕搓热了自己的手指,搭在腕上探了探脉。
一双秀眉登时皱起,她看看站在那姑娘身边的丫鬟,看着小丫头一脸担忧紧张的样子,又看看坐在她对面不安的姑娘。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她指尖并未抬起,似是继续号脉的样子,笑吟吟的感叹道“您这脉象倒是让我想起来以为故人,只是她现在已经远嫁,我们许久未见,瞧着应该是我认错了。”
不等坐着的人回答,一旁的小丫鬟有些不满的说道:“那你肯定是认错了,我们姑娘待字闺中,也不曾出过远门。”
“蕊儿不得无礼。”坐着的姑娘柔柔警告一声,小丫鬟息了声杵在一旁。
姝奕笑笑并不在意小丫鬟的态度,她只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须臾她收回指尖,“的确是我认错了人,姑娘的确有些脾胃失调,但现在更严重的是……“
她话一出口,坐在对面的人离开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手里握着的帕子也被死死的撕扯着,像是不安到了极限。
姝奕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拿出笔墨准备写药方,“姑娘三个月前应该是吃了不易克化的东西,现在积存在胃中成了积食,若是近日饮食清淡些,仔细养着个把月的,逐渐也就能恢复,只是如此时日久了,身子会逐渐丰腴,可若不想遭这个罪,我这里倒是有个药方,姑娘吃下去将胃中的东西打下去也就是了,只是这药性极寒,若是吃了这两日怕是会如厕频繁,但一两日也算是药到病除。”
闻言坐在对面的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即想也不想的说道:“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不想变成个胖子,还劳先生给开个房子,将这胃肠调理一下,长痛不如短痛,我让这胃病闹得夜里都难以安歇。”
闻言姝奕有些心疼的用了一张纸,本来她舍不得用一整页,想着写小点半页纸足够了,毕竟纸还是很贵的,她夫君读书都不怎么舍得用,她却拿来写药方。
这会儿得知对方的决定,也晓得对方的难处,姝奕只好将纸撕成两半,每页纸上写了几味药和重量。
“这几味药比较特殊,东城的药铺未必有,得去南城那边瞧瞧,姑娘还是分开买比较好。”
坐在对面的人听懂了她的好意,“今日多谢先生指点。”
说完,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银锭子,“这是诊金。”
“多谢姑娘,记得排出积食之后,这些日子多吃些温补清淡的,我这药方寒性太重免得不及时调整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