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海嘿嘿笑着洗完手,接过姝奕递给他的热茶喝一口,“唔,这个茶不错甜津津的一点不辣口啊,比你阿奶熬的好喝。”
看着公爹熟稔亲切的笑容,姝奕心里也是暖和的,“我给您放了些红糖,您快坐在暖暖,这桌子底下有碳炉和炭盆,就晓得您这一路过来,怕是要冻着了,禄安下午就开始准备呢。”
坐下之后的确很暖和,喝了一杯姜茶肚子里也是热乎的,江二海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笑着,“看着你们过得好,我这也放心啊,前两个月下雪,你们阿奶还担心你们会冻着,想着让我给你们送些碳过来,可二郎信里说你晚上总给他书桌下烧炭,我们晓得你俩在这里没挨冻,这也放心了。”
安顿好家里的大黄牛,江林木和禄安夜跑了回来,姝奕连忙说道:“快将棉帘子放下来,这太阳一落山风直往屋里灌。”
禄安将帘子放好,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桌子底下烤着炭火身上也跟着暖合起来,来的时候江二海都冻得有些麻木,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他也缓了过来。
看着姝奕从灶房里端出来羊肉片和青菜,山药,芋头,白萝卜,还有泡发好的木耳蘑菇,他就忍不住吞咽口水,“这冻豆腐先下锅,这东西耐煮。”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热气腾腾的,四个人都吃得脸色泛红逐渐热了起来,“二郎媳妇这手艺越发的好了,这锅底熬得真的好。”
被夸的姝奕脸色微红,但心里十分有成就感,“我也是第一次做,还是那肉铺的老板教给我的。”
“大冬天就得吃这个才舒坦,等着咱们明日回去,顺着镇上也买些羊肉,回去让你阿奶也用做饭了,咱们再吃一次热锅子吧。”
“好。”姝奕和江林木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东西他们吃着也很舒坦,既然老父亲没吃够,明日还想吃,他们自然也乐得享受。
年根底下,家里用牛车的地方多,为了不耽误家里人的使用,他们一早收拾好东西,就朝着兰村走去。
坐在车辕上,江二海回头看着板车上堆着的东西,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心疼,“你们这都快把过年的东西都买齐了,倒也省的你阿奶和大伯母操心了,只是家里现在日子也好过起来,你们三人在外面不用这样辛苦,挣钱的事儿有我和你们大伯,你们只管照顾好自己,二郎读好书比什么都强。”
江林木坐在他身后的位置上,“晓得了爹,我会好好读书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娘子买的,这大半年里她几乎天天都在出摊帮人医治,还好禄安帮着些,不然忙起来她连口水都喝不上。”
姝奕闻言拽了他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凭白让家里人担心。”
江林木并不觉得自己说的很夸张,在他看来姝奕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可以说忙得起早贪黑,和他成亲这快一年的时间,不仅没再问家里要过一文钱,连带着连家里盖房子的钱,也都挣了出来。
江二海坐在车辕上叹息一声,“丫头啊,是爹没有本事,让你嫁进门来跟着吃苦了。”
“爹,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日后夫君当了官儿,我不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嘛,一家人说这些可就要生分了,您也别听夫君那夸大的话,我每日巳时初开门,申时中就关门了,哪里就算是起早贪黑。”
说着她还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林木,似是不解气似的,暗暗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他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帮她挡住了吹向马车上的寒风,将人紧紧的护在怀中。
一路上牛车走的都很急,中午的时候四人就到了镇上,这会儿江长生正在自己的摊位前忙着卖膏药,江大成在一旁帮着他数钱。
江林木和姝奕下车,去周围的集市上采买东西,顺便买些今晚热锅子的食材,江二海带着禄安停在摊位边上,下车帮着江大成父子二人卖药膏。
忙碌中的人看着二叔蹲在他身边,惊讶的问道:“二叔,二郎和弟妹回来了吗?”
江二海也十分熟练的装了一罐药膏递出去,回道:“回来了,去你冯叔的摊子上买肉去了,今晚咱们吃热锅子。”
江长生赶紧摸自己的口袋,“二郎呢?”他站起身一边问着,一边转头看向禄安,“快去将这袋钱给二郎他们送过去。”
一旁的江二海一把按住他,“我给他们钱了,你赶紧把药膏卖完了咱们一起回家。”
原本这些药膏也所剩不多,这也是年前最后的一次卖膏药,周围的百姓也早都接到了信儿,所以今日过来的人格外多。
姝奕和江林木拎着猪肉和羊肉过来的时候,江长生的摊位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地上摆着的几个罐子也都空了,江大成忙着将罐子搬到牛车上,江长生忙着收拾摊子上的东西,禄安也在帮忙往车上搬。
“这么快就卖完了?”他们二人买东西的时候都不敢耽搁,想着早些回到摊子上帮帮忙,却不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药膏竟然都卖完了。
看着弟弟和弟妹惊讶的神色,江长生心里带着几分自豪和得意,挺起胸膛呲着一口大白牙说道:“今日带来的多,搁平时带个两三坛子过来,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全都卖完了。”
看着他这开心明朗的样子,江林木嘴角也翘了起来,原本他还担心大哥归因为那场无妄之灾而消沉,这会儿到人并没有沉寂在那场意外之后,他心头也轻松好多。
姝奕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担忧,这会儿二人朝着几人走过去,不由得说道:“大哥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我怎么瞧着好像胖了些呢?”
她半是玩笑打趣,半是认真的说道,听到这话江长生羞涩的低下头,江大成哼笑一声,“现在家里生活好了,二郎又不在身边,你们阿奶可不就得着他这一个大孙子喂,这一天三顿饭还觉得吃少了,者每次卖完药膏回去,你们阿奶都给他炖好一个荷包蛋等着,一进门先喂上一个。”
听到大哥说起来这个,江二海哈哈的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晓得,上个月不是下了几天的雪吗,我陪着大郎出来卖膏药,那天实在太冷了,出门买东西的人少,我们蹲了好半天才卖完,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扁食摊子,我们一人喝了一碗热乎的,想着回家也不用吃了,这样往回走也能暖和些,结果回家你们阿奶炖了两个蛋,非让大郎吃了暖和暖和,结果大郎说他不饿,吃饱了,你们阿奶不信,愣是说‘瞧瞧都给孩子饿得说胡话了’硬生生将那两颗蛋给大郎塞进去。”
听完公爹说的这些,姝奕一时哭笑不得,“大哥现在可是家里的功臣,祖母的心头宝,自然是要好好多吃些才是。”
一旁的惯常爱冷着脸的江林木,想到刚才父亲说的那个场景,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大成有些担忧的看看姝奕和江林木,祖母偏心大孙子,他多少有些担心江林木得知后心里不舒服。
可姝奕和江林木又怎么会不晓得,祖母这是因为之前江长生的事儿吓到了,以前江林木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便是林春花自认为一碗水端平了,可对于大孙子的忽略她也骗不了自己,这次大孙子出事儿让她感觉到了失而复得的心情,出于曾经忽视的愧疚也好,出于对于孙子的疼爱也罢,她在这次的事儿上,认识到了自己曾经偏心和不公。
于是在江长生再次回来的时候,她抱着孙子哭了大半个时辰,自此便那他也如待江林木一般,有啥好吃的都想着他。
得知祖母对大哥的关爱,江林木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之前住在家里的时候,阿奶对他的偏爱他也不是不知道,许多次都担心大伯母和伯父不开心,站在阿奶对大哥也越发的疼爱,江林木身上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几人七手八脚的收拾完东西,牛车上这会儿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看着心爱的小牛拉着这么多的东西,即便是车辕上还有位置,江二海和江大成也舍不得坐。
于是一行人都跟在牛车旁边,一边和江林木姝奕说这话,一边朝着家走。
走出城门周围的人也逐渐少了,江林木和姝奕并肩走在一起,他们落在牛车的后面,慢悠悠的往前走,趁着周围人都不注意,他伸手牵住了姝奕。
二人宽大的袖筒遮掩着,两只手紧紧相贴在一起,姝奕没出去的红了耳朵尖,却也贪求着他掌心里的温热并未躲开。
听着父亲和大伯在说话,江林木微微歪着身子靠在她的耳边,“要不要去车上坐一会儿?”
姝奕摇摇头,她晓得前面车辕上可以坐两个人,但这牛车拉着的东西太多,别说公爹舍不得使唤这头牛,她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不用,这才走了几步路,再说你我之前也都坐着的时候多,这样偶尔走走挺好的,久坐也可是会坐坏身子的。”
感受着她轻盈的步伐,江林木见她并无感到劳累,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晓得今日江林木他们夫妻回家,林春花一早就开始准备着,这个时辰刚好大郎他们也该回来了,林春花双手揣在袖筒里,朝着村口的方向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