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她缓了一会儿,仍有些不适的咳嗽着,眼角也因为呛饭生出些泪花来。
彭雨生一脸尴尬的坐回到凳子上,看向江林木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心虚的神色,他也没想到这个消息会把姝奕吓成这样。
“我,我们家已经和付婉珠家里定亲了,而且这婚事就定在了二月初十六,还有十三天的时间。”
虽然他说的每个字都很清晰,可姝奕仍觉得这个事儿有些荒诞,付婉珠怎么就和彭雨生结亲了?
虽然江林木表现的相当冷静,可他心里也有疑问,确认娘子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冷着脸坐下来,“是付夫人有意上门提亲?”
彭雨生逐渐脸色通红起来,忍者羞涩摇摇头,“不是,是我让我娘去提的亲。”
神色是极为害羞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理直气壮的。
话音落下,姝奕和江林木都沉默了,唯有那个比江林木还要冷淡的禄安,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安静的带着罗良在吃饭。
小小的罗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更不晓得彭哥哥要成亲了,师父和师娘为何那样激动。
可惜没有人会告诉罗良,他们到底在惊讶什么。
吃过晚饭,彭雨生拿出来了自己的请柬,递给江林木和姝奕二人,收了请柬姝奕涌了几天的时间消化这件事,然后又用了几天的时间选了给新娘子添妆的礼物。
彭雨生大婚当日,也是江林木和姝奕第一次来到彭家,看着高大气派的大门,姝奕还有三进的院子,姝奕似乎明白了付家为什么突然答应了彭雨生的婚事。
这彭家在府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再几大富商中也是排在前五的,可又与那些人家不一样的是,彭雨生现在是秀才出身,虽然是捐官儿的,可只要科举有望,日后对于付家不管是钱财上还是官场上都是利大于弊。
就像付知府之前想要拉拢江林木,即便知道江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付知府在江林木的身上,看到了日后他步入官场之时,对于西京王家的利益之处。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正在迎客的彭雨生,姝奕好像觉得有些陌生,这人明明还是之前的人,可他身上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一顿喜宴吃下来,给姝奕最大的感觉,便是富贵。
同样都是喜宴,江长生和雁奴成亲的时候,别说江家了,就是整个村里都沾染着一丝丝喜气,可这彭雨生的喜宴,让她觉得这不过是一场生意上的聚会。
彭家的宴席也是分男女主,男人们都在前院坐着,姝奕被安排在了女眷的桌上,这一桌多是书院里彭雨生同窗的家人。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像是格格不入,那些夫人们都在谈论着首饰,或者城中哪位贵夫人设下的雅席,或者什么京城里新兴的布料,以至于有意无意提到一些京城里的消息。
姝奕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多是家族中和哪个士族交好,有些交情之类的,这些信息多少也有些用,不过能被他们拿到台面显摆的事儿,多也是不怎么之前的,或者说他们和那些士族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深的牵绊。
只不过是显摆一下罢了。
回到家中,姝奕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这会儿夜已深,她坐在炕沿上垂着腿,江林木蹲在地上给她洗着脚。
“或许是我今日多心了,但真就看着彭雨生那脸笑的不怎么好看……唉?你干嘛啊哈哈哈哈哈哈,住手!快些住手!”
洗的好好的,这人突然挠她的脚心,姝奕最怕就是被人挠这里,这会儿整个人都要挣扎起来,可对方却抓着她的脚腕,让她无法反抗。
作乱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姝奕这会儿也笑累了,倒在炕上喘着粗气,整个人显得奄奄一息。
男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他笑的不好看,难道在娘子心里,他往日就笑的很好看喽?”这话里咬牙切齿的味道毫不掩饰。
姝奕气得坐直身子,晃了一下脚,将上面的水滴甩到江林木的身上,“呸!我在和你说正事儿呢,你又乱吃味也不怕这酸臭的味道从你身上冒出来。”
说完她又正色起来,“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今天真没觉得他和以往不一样了吗?”
江林木拿起一旁的帨巾,给她擦干了脚,将人塞进被窝里捂住,对上个她满眼的渴望他却突然低头在她嘴角偷了一口香。
然后面无表情的站直身子,“咱们和付家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付知府都会给我一封举荐信,坐在他的女婿,彭雨生自然不会比这个差,那日他来送请柬第二日,我便也和他说了,我会教到这个月底,接下来我也要开始努力读书,并不想分心做旁的事,他也是知晓我明年准备下场科举的。”
得知江林木的安排之后,姝奕松了一口气,“日后咱们也离着他们远点吧,想想都觉得复杂,王家这已经分出来两派,而付知府现如今搅合到了三皇子的夺嫡之争里,这日后是个什么光景还真是不好说。”
江林木借着她的洗脚水也给自己快速洗了一番,收拾好熄灯上了炕,将人往他怀中揽了揽。
“我没有什么大志向,我只想着安分的当个官儿,能为百姓做点什么就做点,至于其他的并不多想,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吃穿不愁就行。”
姝奕从不是那种硬要夫君觅封侯的人,“没错,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穿不愁,这日子便已经赛神仙,我也不想你去当大官儿,乱哄哄的听着都累。”
付家和彭家的亲事在府城中热闹了一阵,付婉珠本以为嫁给了彭雨生,她便不需要被她娘拘着,就可以随时都能找姝奕玩了,可等着真的过了门,她才晓得,这做了媳妇后要守的规矩更多,这公婆不在身边的也就罢了,这在身边她还要晨昏定省。
付婉珠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姝奕,想要请她到彭家坐坐,陪她说说话也好,可写了三封信,回回姝奕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掉。
可她再着急,也无法走出彭家的大门一步,而此刻姝奕坐在茶铺里,正在转心的给人号脉,她这孕肚已经微微隆起,坐着倒还好些,只要站起身任谁也都能看出她的情况。
成了亲之后,彭雨生也不再中午过来吃饭,加上江林木现在也不再给他教课,这关系也就是逐渐的淡了一些。
中午饭也只有禄安和姝奕夫妻二人,现在身子多有不便,姝奕中午也不再做堂到午时,巳时末的时候就关了茶铺的门,转身去后院做饭。
她从不会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现在她还有了身孕,只要这每日挣出来他们三人的吃喝用度也就行了,现在身上的银子足够用,便是到了明年江林木去赶考,她也不需要朝着祖母要钱。
所以这些日子她再铺子里坐诊也更加松弛,累了便回到后院躲懒歇一会儿,爱动弹就在铺子里多坐一会儿。
时辰一到,她就起身挂上歇业的牌子,一手撑着腰,一手收拾起来桌子上的诊金。
“我刚才听说西街那边有人在卖肉牛,你快拿着这些钱去多买些回来。”她将刚收的诊金都交给禄安,催着人走快些,省的去晚了就没了。
大晋宰牛吃肉是重罪,除非那牛老的干不动活儿,或者受了伤不能再站起来,再者就是吃了不该吃的草自己病死了,只有这样的牛去衙门上报,只要仵作或者兽医确认的确没救了,才可以开具证明让他到街上卖肉。
不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平时他们在村子里住,听到镇上有卖牛的,紧赶慢赶到了镇上的时候,牛肉早就卖完了。
这次她得了先机,心里开心的不行,虽然牛肉有股子膻味,可她并不觉得讨厌,这肉酱这吃或者做面、小炒都好吃。
她在心里盘算着,不管禄安买了多大一块儿回来,中午都先吃一顿牛肉面再说,若是买的多晚上她就早些回去,酱出来焖一焖味道更足,也更软烂。
于是她直接和了些面醒发着,没一会儿禄安就拎着一大块牛腩肉回来,这一块最少也有五斤重。
“这么多?!”姝奕十分的惊讶,这牛肉便是死牛价钱也是比猪肉高出许多。
“那肉摊上没有多少人买,这牛好像是在山林吃了毒草死的,大家听说后都不敢随便买,那老人这个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这会儿天的也逐渐的热了起来,这牛肉若是卖不出去,不用到晚上可就得臭了。
姝奕闻言皱了皱眉,接过来他手里拎着的肉,凑近了闻闻那肉的味道,又拿出一根针试了一下,这肉并没有毒,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切下一小片肉放进嘴里舔了一下,然后立马吐掉嘴里的血水,又用茶漱了漱口。
“我给你些钱你再去买,你和他砍砍价,若是他愿意让一下,你就买条牛腿回来。”
素来冷脸没什么表情的禄安,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的惊讶,可手里这会儿已经被姝奕硬塞了一块碎银子。
“傻愣着做什么,你快去买啊!”姝奕推搡着人出了门,开心的拎着牛腩回到了后院,这一块中午刚好可以切一半多红烧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