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让却不管不顾地扣住她的手,让元苏苏抚摸他的脸颊,眉尾轻垂眼底朦胧氤氲着水汽。
啧,好难缠。
“有事咱们回家再说。”元苏苏脸皮始终还是太薄,被沈让湿漉漉双眸盯得脸红。
“真的?回家说?”沈让眼眸一亮,手抓紧苏苏,歪着头紧盯住老婆。
“嗯,”元苏苏眉轻拧不满地瞪着沈让,“还不松手?”
沈让见目的达成后松手时,眼里划过一瞬狡黠与得意,但正逢苏苏抬眼他又立刻委屈起来。
元苏苏轻叹一声方提着裙裾便离开。
沈让眸光轻敛若无其事地沉声,瞥过一旁的太监,眼风掠过时让人噤若寒蝉:“愣着作何?还不按殿下说的办?”
“是是是,”那太监擦拭汗水,“奴才这就去。”
沈让抬步向前,捻了捻指腹上残留的香味。
话本上说的果然没错,撒娇男人最好命。
正当他欣喜时,骤然身后传来一声:“谢将军与本宫同乘吧,本宫想与你单独说会儿话。”
沈让唇角的笑骤然凝固且转移到了谢珩脸上。
谢珩颔首:“正好…我也有些话想与殿下说明。”
谢珩欲扶苏苏时,她只当未看见便上车入内。
马车内里不比平日里她出行的轿撵宽敞,但谢珩贴心备好了数样点心。
元苏苏却心事重重没了胃口。
“谢将军,本宫听闻你与宴归将军之间…”
谢珩打断道:“阿茵你放心,我与宴将军只是朋友,坊间传闻是不可多信的。”
“我瞧着你们二人倒是格外般配,”元苏苏努力修正着剧情,“郎才女貌又正巧男未婚女未嫁,不如…”
“不妥,阿茵我心属于你,你不是不知。”谢珩摇头,神色焦急,声音更是急切。
元苏苏抿唇看向谢珩:“可我已经与沈让成婚了,谢珩,你我之间没可能。”
见谢珩眼中的那一团明亮一点点黯淡下去,苏苏是觉得自己好自私。
“听闻战场之上,你与宴归可谓是心心相惜,酒逢知己?”元苏苏看向低落的谢珩。
元苏苏努力同谢珩掰扯:“嗯…我看得出来,那日夜宴之上,宴将军心仪于你。”
“那又如何?”谢珩抬眸看向苏苏,破碎感随着悲伤流淌,“我谢珩只中意于一人。”
“阿茵,我知道我当初实属不该一声不响就离开上京,”谢珩克制地拉住苏苏的衣角,“是,你与沈让成婚了,我是错过你了…”
谢珩攥住那一方衣袂,他咬着唇声音暗哑:“但你也不能连我喜欢你的权力都就此剥夺了。”
“更何况,”他轻笑一声含着嘲讽,“他沈让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沈让那种冷血至极的人,与你成婚都会算好得失利弊!此番殿下被冤枉,不就是沈让想要借殿下来除世家吗!?”
“够了!”元苏苏别过头阖上眼,慢慢呼出一口气,“谢珩,我与沈让如何那是我的事,不必外人多说半句。”
“外人?”
谢珩嗤笑着,眼神里露出猩红。
“阿茵,你我自小相识,订婚更是先皇亲自下旨,若没有沈让从中作梗你我早是夫妻了!”
马车逐渐停稳,内里争执声很大,翠翠立刻轻叩车门道:“殿下,到了。”
苏苏片刻不犹豫地起身:“谢珩,你我都是身处高位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清远侯想要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宴归将军年纪轻轻便屡立战功,宴家军更是驻守在我大周与南庆边城最大的边防军。”
“儿女情长与我们这样出生的人,都是最无关紧要的,这个道理应当是要刻在骨子里。”
苏苏推开门之际,谢珩倏然问出口:“那你与沈让呢?”
“互相利用罢了。”
回到府中后,苏苏郁郁寡欢。
她心里不断挣扎着,她因为站在上帝视角知道了书中的官配CP。
可今日与谢珩谈话后,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如今这些纸片人与她都是一样的,有血有肉,在世界崩坏的情况下。
他们都可以做出与剧本相悖的行为,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苏苏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些事情。
她也不知,是对是错。
元苏苏依在水榭栏杆处,看着一潭不复夏的池水。
忽而,一只蝴蝶落在她指尖。
她骤然想起…
这个世界原本的元寄茵应当早死了,而自己却好好活着。
为何谢珩回京后会继续倾心于自己。
都是因为这个剧本因她而改变。
她要做的是自救,而她自救就只有努力改变着剧本的方向。
而…这本书的大结局,也会因为她的到到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不会走向原本的结局。
这就是蝴蝶效应。
所以,她不能干涉每一个人的命运。
“拉郎配也不行、好感度也涨得吝啬、大结局遥遥无期…”元苏苏咬牙切齿欲哭无泪,“狗系统!为毛别家女主还能带着手机穿越,而我就是个被人喊打喊杀不断做局陷害的炮灰啊…”
“我就想好好活着有那么难吗!!”
【系统:为此我深感抱歉…】
苏苏冷笑想要伸手掐死这个死系统:“转人工!少和我说客套话敷衍我!不然我就投诉!”
“反正已经被你们整的精神不正常了,干脆都发癫好了!!癫点好!”
“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呢?”
元苏苏倚在凭栏处,露出一截纤细白净的皓腕,神情恹恹地同系统发着牢骚。
忽而,一朗目疏眉、姿容如玉的郎君闯入视线。
不可置否,沈让那一张脸是真的很权威。
拍撕拉片都直接拿捏和张凌赫肩比肩的程度(抱歉,在此碰瓷张凌赫老师形容,是真的想说沈老师尊嘟很帅!)
苏苏撞入沈让那一双看谁都薄情的眸子里。
那黑沉沉的瞳孔里有她的影子,眼尾微微上扬,手轻拂过苏苏的碎发。
元苏苏却还是难以避免的想起那日大殿之上,沈让拔剑朝自己时,眼里露出的冷戾与厌恶。
还有他口中一字一句都犹如寒剑刺骨般朝着自己心口刺来。
倏然,她将沈让的手打掉。
苏苏起身,眼里淬了一层霜,冷言:“别碰我。”
沈让无助又脆弱的看向苏苏,方才话语中透露的几分欣喜也都稍纵即逝。
“苏苏…我”他垂下眸,想要辩解什么却无从抹去他对苏苏所做的伤害。
纵使这些事情都事出有因,但他分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她,可以在她最无助最委屈的时候告诉她来龙去脉。
可沈让没有。
他想要万无一失,他想要将与安阳王勾结的朝臣与世家一击而中。
却独独没有想过苏苏会不会难过。
“沈让,”元苏苏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始终郁结着一口气,“我知道自于你成婚开始便是你的一场算计吧?”
“我猜,与我成婚是害怕我离开上京,想要控制我的行动。”
“今日我与谢珩也说了,我们生来便拥有许多的人,却是最受牵制的。哪有那么多选择?”
苏苏抬眼看向沈让,启唇补充一句:“尤其是婚姻。”
她声音发颤,余光扫过天边的余晖:
“今日你可以因为安阳王谋逆案想要揪出朝中同党而不惜将我差一点置于死地,那是不是往后,你也可以为了旁的事直接搭上我的命?”
“沈让,”元苏苏轻轻抒出一口气,“我不想再做你的棋子了。”
他声音哽咽,鼻尖发酸:“苏苏,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那时我不是不想来同你说清…”
“那你为何不来!”元苏苏轻嗤一声。
滴答。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迸发,迸溅在沈让手背之上。
苏苏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忍住的。
“你要明白,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昭狱,”沈让轻叹一声,“世家之人如狼似虎,群狼环饲。皆虎视眈眈想要杀你。”
“三司之中,除了都察院还算安全,可夜里也有不少暗探妄图进入昭狱暗杀与你。”
“我将你关押在昭狱的密室之中,就算他们当真闯入了也找不到你。可你所关押的那几日,我的人夜夜都能在昭狱外射杀到前来刺杀你的死侍。”
元苏苏背脊发冷:“徐家的人?”
“不止。”沈让摇头。
“所以…”元苏苏沉思,“朝中还有安阳王的人。”
沈让低垂着眸子,紧盯苏苏声音温柔:“我倒是觉着,兴许安阳王也是其中一环呢?”
“所以,苏苏…”
元苏苏抬眸以为沈让已经找到背后的执棋人了,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丝毫无藏匿的崇拜:“嗯?”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