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啦够啦,”温昭连忙摆手,“再多该吃不完了。”
“那行。”许汀州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补充道,“所有菜都不要葱。”
“好的。”
许汀州转过头:“昭昭,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选择待在星海。”
这个问题温昭自己也没怎么深思。
她大学是在星海大学读的,毕业后她也想过回滨海,但最后还是选择留在这儿。
可能是这儿就业选择多,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她说:“可能是因为滨海呆久了,所以想换个环境吧。”
……
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稳,温昭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我到了,谢谢汀州哥。”她眉眼弯弯,“改天请你吃饭!”
许汀州笑着点头:“好啊,说定了。”
就在她推开车门的瞬间,许汀州突然叫住她。
“昭昭,等一下。”他转身从后座拿出一个粉色的礼盒,盒子上还印着小熊的图案,“毕业礼物。”
“汀州哥,”温昭哭笑不得,“我都毕业两年半了……”
“我知道。”许汀州低头笑了笑,“之前太忙没来得及给你,这是补上的。”
温昭迟迟没有接过。
虽然小时候许汀州经常送她小礼物,但那时候她也会回赠些手工小饼干或者别的什么。
现在这样莫名收礼,总觉得很奇怪。
“别推辞了。”许汀州不由分说地把礼盒塞进她怀里,“拿着。”
温昭只好接过。
“那下次我也给你补一个。”她小声嘀咕,“毕竟我也没给你准备……”
“好——”
“那我先走啦,汀州哥你路上小心。”温昭推开车门,初春的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很清新。
“昭昭。”许汀州又叫住她。
“嗯?”她回过头,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许汀州望着她,喉结微微滚动:“……见到你真好。”
温昭怔了怔,阳光太刺眼,她看不清他镜片后的眼神。
这句话来得突然,让她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最终她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向医院大门,怀里的礼盒沉甸甸的,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医院玻璃门自动开启的瞬间,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许汀州的车还停在原地,窗户没关上,能看到他
依然保持着目送她的姿势,和小时候一样。
走到113病房时,她放慢脚步。
透过病房门的小玻璃,她看到祁慕坐在病床上,不知和刘婧讲着什么,老人家笑得很开心,她也被这份开心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停留片刻后,她才离开。
走到休息室,温昭轻轻解开礼盒上的米白色丝带,里面是一个蝴蝶结手链,做工极为精细,上面的钻石闪着亮光。
不过她不怎么带。作为医生,她几乎从不戴首饰,消毒洗手时会硌到手腕,给病人检查时又怕刮伤他们。
她把它放入盒中,重新系好丝带,放在了储物柜里层,就去工作了。
-
星海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明明上午还是晴空万里,等到下班的时候就已经乌云密布了。
温昭走出休息室,就看到玻璃门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祁慕戴着黑色口罩,安静地站在玻璃门旁,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张扬,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疲惫。
她走到他身旁,声音放轻:“没带伞?”
祁慕缓缓转过头,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半阖着,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血丝。平日里总是锐利的目光此刻涣散无神,连睫毛都显得无精打采。
医生的敏锐直觉告诉温昭,很奇怪。
“你没事吧?”
“没事。”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她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密的雨幕,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人:“要不要我送你?反正我开车了。”
祁慕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了闭眼。温昭当他默认了,直接把伞塞进他手里:“你拿着,我去开车。”
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皮肤时,温昭不由得皱眉。
——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祁慕怔了怔,最终还是接过了伞。
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中,他低哑的嗓音几乎微不可闻:“……谢谢。”
第7章
温昭将车稳稳停在医院门口的一处停车位上,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透过模糊的雨幕,她看见祁慕踉踉跄跄地走来,头发被风吹打,贴在额前。
“走吧。”
他关上车门,低头去扣安全带,金属扣在指尖滑了一下,没对准。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突然贴上他的额头。
他呼吸一滞。
微凉的掌心在额头传来强烈的温度差。
温昭凑得极近,眼眸低垂着,细翘的睫毛一眨一眨,还能闻到她头发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眼里只有医者的专业,没有其他杂念。
祁慕喉结微动,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密闭的空间内,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像某种暧昧的鼓点,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比窗外的雨还要缠绵、缱绻。
“你不会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吧?”她收回手,眉头微蹙。
祁慕抿唇,没吭声。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反正走几步就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关切。
“不用,感冒而已。”他哑着嗓子回答,声音闷在口罩里。
温昭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她试探性问着:“你确定不去?”
“嗯。”
温昭叹了口气,没强求。
路口红灯亮起,她踩下刹车等待。
转过头就看见祁慕侧过头靠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止不住地发抖。
这是发烧加重的症状。
就这还叫感冒、而已?
“……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小声嘀咕着,方向盘一打,在路口调转了车头。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而某个发烧烧糊涂的家伙,还歪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
车缓缓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里。温昭熄了火,车内瞬间变安静。
她侧过身,伸手轻轻拍了拍祁慕的肩膀:“到了。”
祁慕缓缓睁开眼,视线扫过眼前陌生的环境,和小区的地下车库完全不同。
“这是哪儿?”
“医院。”
“我都说了不用!”他嗓音沙哑,却仍强硬。
温昭转头,眼神严肃:“我是为你好……”
话音一落,她自己先怔了下。
糟了,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果然,祁慕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轻轻重复一遍:“为了我?”
她立刻别开视线,迅速改口:“我是说…为了你外婆好,”她继续说着,“你外婆是我的病人。要是把感冒传染给她了,那就是我的失职。”
顿了顿,她又说,“也是你的失职!”
她太了解他了,只要搬出刘婧,他一定会妥协。毕竟,为了外婆的病,他连最讨厌的临终关怀都能忍,更何况只是来医院看个感冒?
而且她也没说错。
老人家本身就身体不好,要是知道自己孙子病了,岂不是更担心。
果然,祁慕沉默了。
昏暗的车库里,只有其他车辆驶过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她眼睛上,温柔的眼眸里闪烁着熟悉的坚定。
像他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也像……另一个人。
“怎么说,去不去?”她问。
他静了几秒,终于点头。
温昭低头给妈妈发消息:【晚饭不回去吃了。】
发完,她瞥了祁慕一眼:“待会儿记得戴好口罩,别摘!”
祁慕挑眉,嗓音低哑带笑:“怎么,怕我传染给你?”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调侃她。
温昭抬眼,故意道:“传染倒不怕,就怕因为你,我又得上一次热搜。我可不想!”
祁慕低笑出声,口罩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知道了。”
简单的三个字,莫名带了几分纵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温昭熟门熟路地给他挂了号。
这个点人不多,很快,广播里传来清晰的女声——
“请祁慕,到3号诊室就诊。”
-
“先去抽个血,等四十分钟左右,拿完报告再过来看。”医生头也不抬地写着病历。
祁慕眉头一皱,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那个…可以不抽吗?我就是普通感冒。”
“最近流感高发期,还是验个血放心。”
“我就是——”
“医生,我们抽!”温昭直接打断他。
祁慕转头瞪她:“我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