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台上,后槽牙咬得发酸,眼尾红得吓人,眼睫一下一下抖动着,手在身侧已经握紧了拳。
祁慕坐在台下,指尖转着手上的戒指,只轻轻摇了摇头,扫了眼台上那身影,又飞快低下头,眼底没什么情绪。
……
等录制结束,陶逸兴走了过来,凑到他耳边说得极轻:“阿慕,你是没瞧见,刚才祁子航那眼,红得跟兔子似的,估计肺都气炸了,我瞅着都想笑。”
祁慕勾了勾唇角没说话,刚迈开步子,祁子航就跟疯了似的追上来,挡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故意的?”
祁慕抬眼,眉梢挑着点不屑:“故意?”
“不然呢?57分!这破节目办了四季,有谁拿过这种分?”祁子航的声音都在发颤,显然是气狠了。
祁慕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眼神凉飕飕的:“祁子航,就你这种水平,要是没祁清远,你以为其他几位会给你好脸色?怕是打分比我还低。自己没本事准备,倒有脸怪别人分数给得低?还是说,第一轮靠关系混来五盏灯,就真当自己有点能耐了?”
他往前逼了半步,语气淬着冰:“我劝你,有这功夫在这儿撒野,不如回去多练练。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祁慕刚转身,祁子航突然跟炸了毛的狗似的吼起来:“祁慕!你就跟你那个死了的妈一样,一辈子见不得别人好!”
祁慕的脚步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像被触了逆鳞的狼。
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拎住祁子航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提起来,:“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祁子航像是豁出去了,脖子梗着,一字一顿地喊,“你跟你那个死了的妈一样!”
祁子航对于祁慕来说就像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而已,他懒得多费唇舌。可他妈妈那是他刻在心头上的底线,谁也碰不得。
特别是祁清远、祁子航,还有祁子航他那个妈。
那年除夕夜,街头小巷正热热闹闹的过年,而祁慕的妈妈却在那天夜里走了。后头三天本该是守灵悼念的日子,祁清远的影子都没出现过。
还是后来从祁清远助理那儿打听到,那三天,他正忙着把祁子航和他那个妈从别的城市接过来。也是那时候,祁慕才知道,原来祁清远早在外头养了个私生子,那小子跟他一般大,就比他小三个月。
至于他妈妈的死,祁清远自始至终,连句像样的问候都没有。
自那以后,祁家的门,他一步没踏进去过。
……
祁慕死死盯着祁子航那副嚣张得欠揍的嘴脸,手臂上青筋尽数浮起,眼上布满了红血丝。
他猛地抬起手。
啪——
不是巴掌,是实打实的一拳,狠狠砸在祁子航脸上。
祁子航一声闷哼,踉跄着后退两步,右半边脸立马红起来了,上面清晰地印着几道指节印,嘴角裂开,鲜血慢慢地从里渗了出来。
祁慕一步一步走过去,陶逸兴试图阻拦,就被祁慕反手一推。
他走到祁子航面前,单脚屈膝在他边上蹲下,带着股压人的气势。他伸手,两根手指捏住祁子航的下巴。
“我告诉你,”他声音不高,甚至能算平静,“你要是再敢提我妈一个字——”顿了顿,他扯了扯嘴角:“那就不是这一拳那么简单的了!”
话音落,他猛地松开手,祁子航的下巴被甩得偏到一边。
祁慕没再看他一眼,站起身,转身就走,背挺得笔直,带着股没散干净的戾气。
休息室内没什么人,灯光暗了一半,朦朦胧胧的,陶逸兴跟在祁慕身后关上了门。
祁慕靠在墙上,眉头紧皱,陶逸兴几步走到他跟前:“你今天那拳下去是痛快了,可祁子航那性子,能善罢甘休?回头要是让祁清远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祁慕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抬眼时眉梢还挑着,那股子不在乎明晃晃的,“他能拿我怎么样。”
陶逸兴没再接话,只是眼底还留着些担忧。
空气静了没两秒,
陶逸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明天回去吗?”
“嗯,下午再走。”祁慕应着,又补了句,“明天……陪我去买根糖葫芦,还是上次那家。”
陶逸兴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上回不还说这东西不好吃吗?说酸得掉牙,干嘛,自虐啊?”
“还行吧,”祁慕别过脸,“可能上次…不对味吧。”
“是是是,”陶逸兴憋着笑点头,“心情顺了,吃啥都香。”
“就你屁话多。”祁慕瞪他一眼。
陶逸兴顺势往他身边凑了凑:“话说,你什么时候跟温医生表白?”
祁慕手一顿:“再过一段时间,准备准备。”
“表个白还要准备,又不是求婚!?”
“你懂个屁!”祁慕伸手就往他腿上拍了一下,“女孩子都图个仪式感懂不懂?一看就没谈过恋爱。”
“切,”陶逸兴揉着腿小声嘟囔,“搞得好像你谈过一样……”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祁慕的白眼,那点嘟囔瞬间憋
了回去。
-
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电视屏幕上正演着新出的古装悬疑剧,温昭抱着芝麻盘腿坐在沙发上。
林晚端着盘刚洗好的小番茄从厨房出来,坐到她边上,戳了戳她的肩:“喂,你昨天不还说要追人吗?怎么没点动静?”
“人都跑了,追什么追。”
“跑了?”林晚手里的番茄“咚”地搁在茶几上,“跟他口中那个烂桃花多的女人跑啦?!”
温昭被她这脑补惊得直皱眉,伸手按了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抬眼睨她:“想什么呢?人去录综艺了。”她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怀里的猫,“诺,猫质还在这儿呢,跑得了嘛!”
“猫质?”林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手指着温昭,嘴巴张了又合,来回看着温昭和怀里的猫:“好啊,昭昭,之前还跟我说是远房亲戚托你照顾的猫,合着你们俩都已经苟合这么久了!故意瞒着我呢??”
“什么苟合,你会不会用词!”她摸了摸芝麻,“我就是帮忙照看几天而已。”
“嗯,照看,照看。”林晚拖长了调子,一脸“我懂”的表情,说着就伸手去挠温昭的痒痒。
温昭最怕这个,笑着扭着身体躲,怀里的芝麻被晃得不耐烦,轻巧地跳下沙发,踩着猫步悠哉悠哉走回了自己的小窝。
两人正闹得沙发垫都乱了角,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温昭赶紧攥住林晚作乱的手,从沙发上直起身,伸手去够手机。
林晚一看那名字,满脸疑惑:“7?祁慕啊?”
温昭嗔怪地“啧”了一声,抬眼瞪她。
林晚见好就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我最识相了,绝对不当这碍眼的电灯泡。”她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温昭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你俩……好好聊啊!”
温昭被她逗得又气又笑,抬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等林晚嘻嘻哈哈地溜进客房,她才对着手机屏幕理了理被闹乱的碎发,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点了接听。
“在干嘛?”
“看电视。”
“我猫呢?”
温昭这才后知后觉低头看,刚才跟林晚闹得太疯,怀里的猫早没影了。
她看向猫窝,芝麻正舔着自己的爪,又转回眼:“在它自己窝。”
祁慕在那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空气静了两秒。
温昭主动问:“要、要看看它吗?我去抱过来?”
“不用,”他轻笑一声,声线低了些,“随它去。”
温昭“哦”了一声,犹豫半天还是问出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有个…七八天。”
“七、八天?”温昭眼睛都睁大了点,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讶。
要这么久。
祁慕的语气变得促狭起来:“怎么?想我了?”
“……”温昭被他拆穿心思弄得有些慌神,干脆直接垂演,“我是怕、怕你家猫想你。”
再次抬眼时,却看见祁慕在屏幕另一头捂嘴憋着笑,脸色渐渐绯红。
她咬了咬下唇,心一横:“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吧?”
祁慕眉梢挑了挑,没说话,就那么眯着眼睛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温昭脸更烫了,赶紧找补:“就是你上次带我去看烟花秀,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他这才慢悠悠点头,尾音拖得长长的:“嗯,确实应该好好谢谢。”
“好好谢谢”四个字被他说得格外缱绻,温昭耳根子都红透了,心砰砰跳。
这男人太会了,说话时音调老喜欢轻轻一扬,带着勾人的劲儿。
她实在扛不住这眼神,慌忙找借口:“那什么太晚了,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