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陆锦澜抗拒成婚的理由之一。
她不想娶那样的男人,她和他们的精神世界没有交集,无法想象如何共同生活。哪怕对方贤惠温柔,她也会觉得别扭,跟娶了自己太奶似的,和清朝人躺一张床实在难受。
跟那些男人比起来,这位白衣公子显得很是新派。他读书识字,还喜欢研读兵法,陆锦澜真想和他多聊一聊。
可大话已经说了,自己把自己架在那儿,只好迈开大步往前走。怎么才能再遇到他呢?
茫茫人海,连他姓氏名谁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要不,找个借口,再回去聊几句?
陆锦澜一咬牙猛地转身,差点撞上大步追来的白衣公子。两人俱是一愣,场面颇为堂皇。
“我……”
“我……”
男人笑道:“我也要往这边走,可否同行一段路?”
陆锦澜喜出望外,“当然,我有个问题忘了问,正要回去找你。”
“什么问题?”
两人相伴着往前走,陆锦澜语气轻快的打开了话匣子。
“你在街上为什么要捉弄晏少娘?”
“她是你的朋友吗?”
“算不上,今天偶然结识的。”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看她和少娘你也不像同道中人,那人轻浮,让我厌烦。捉弄她一下,让她长个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当街拦人。”
陆锦澜又问:“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她的搭讪呢?”
男人诚恳的回答:“我虽然略通拳脚,但她是
个女人,我不知道对方武功深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我拒绝她,万一她恼羞成怒,事情倒不好办了。我又是外地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谨慎为妙。”
陆锦澜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武功,文武双全。”
“只是略懂而已,家母思想新潮,从小把我当女儿养,让我读书识字学习武艺。不过……”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愁绪。
“不过什么?”
“不过她还是觉得,我应该早点嫁人。我今年十七岁了,家里正在给我议亲。”
陆锦澜顿时感同身受,“议亲的对象你满意吗?”
男人连连摇头,陆锦澜道:“那你就不该成亲,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是这样,所以我一气之下跑出来了。”
男人很是震撼,“女人也会逃婚吗?我以为大多数女人都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先娶个男人摆在家里。反正不论喜欢与否,都可以再娶,想娶多少娶多少。”
陆锦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不属于大多数,我是极少数。”
男人嘴角微扬,“那我今天运气真好。”
说完大概觉得这话过于暧昧,怕她误会,又尴尬的补了句:“遇见好人了。”
怎么还给我发上好人卡了?陆锦澜笑不出来。
可一抬头,更尴尬的事儿发生了。她刚才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两人竟然走到了死胡同。
空气凝结了一霎,陆锦澜立刻狡辩:“京城路况复杂,我们都是外地人,看来都记错路了。不过从这儿能听见街上的声响,穿过几户人家应该就到街面上了。”
她说着一跃登上墙头,男人仰望着她,眼底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但还是问了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怕什么?上来,跟我走。”陆锦澜朝他伸出手,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借力飞身一跃也站上了墙头。
两人踩着石墙和瓦砾往前,本想静悄悄过去,却被狗发现了。这片家家都养狗,一只狗叫起来,瞬间有十几只狗应和。屋子里的人烦躁的摔门出来,“你们是干什么?给我下来!”
“快跑!”陆锦澜拉住白衣公子,脚下飞快,两人一路上不知道踩碎了多少瓦砾,仓惶逃窜。
系统跟着裹乱,这会儿还在叮叮叮给她加生命值。
眼看着到了街上,忽听呲喇一声,男人的外袍勾在凸起的树枝上,划烂了好大一块。
两人从墙上跳下来相视一笑,心还在怦怦乱跳。
街面上熙熙攘攘,男人衣服破了只得靠墙站着。虽然说里面还有裤子,但衣衫破损被视为不雅。
陆锦澜看了看,“那边有家估衣铺,我去给你买一件外袍,你就在这儿等我。”
“好。”男人爽快答应。
陆锦澜走出两步转身回来,笑问:“你不会像对待晏少娘那样,等我进店,你就跑了吧?”
男人莞尔,“我都这样了,能往哪儿跑?”
也是,陆锦澜放心的去了。
估衣铺多是旧衣,现成的新衣款式材质都很粗糙,她按照那位公子的身量,勉强选了件能穿的。出来一看,傻眼了,刚才那处空无一人。
“哎?人呢?”陆锦澜忙拉住路人询问:“你看没看见一位相貌英俊身型高大的白衣公子?”
连问了三五人都说没看见,一转身眼前一暗,山一样的人影遮住眼前的阳光,吓了她一跳。
那人与她年纪相仿,一身粗布麻衣猎户打扮,其实不是特别高,也就一米七八左右。可她左肩上扛着半只野猪,右肩上挂着一串野鸡还有两只肥美的野兔,仿佛扛着一座小山着实壮观。
这么些东西,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她扛在身上竟然健步如飞气定神闲,平稳极了。
陆锦澜和她面对面差点撞上,一时忘了问询,只是轻叹一声:“少娘好力气!”
那人没理会,冷着脸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哎?”陆锦澜又讨了个没趣,叉着腰盯着街面。
耳朵里飘进来一句:“有没有看见一位特别英俊的白衣公子?”
她寻着声望过去,还没瞧见人,只听嘭一声,出“人祸”了。
懊恼寻人的晏少娘和扛猪猎户狠狠撞到一起,新鲜的半扇猪肉扣在地上,晏少娘蹭了半身猪血。
“你怎么回事儿?”两人同时发问,瞬间就吵了起来。
陆锦澜赶过去,只见猎户拧着眉心疼的擦拭着猪肉上的尘土,“你把我猪肉都弄脏了,你赔!”
“嘿?真有意思。你弄脏我的衣服,我还没让你赔呢!你知道我这料子多贵,这可是织了金线的,你卖十头猪都赔不起。”
“你不撞我,怎么会弄脏你的衣服?”
“你不撞我,你猪肉会掉吗?”
“我好好的走着,明明是你突然撞过来。”
“不是你扛着这么一大坨猪,我会躲不开吗?”
陆锦澜眼看着两个越吵越激烈,连忙劝和:“算了算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都消消气。晏少娘,你又不差这一件衣服,算了吧。”
晏少娘冷哼一声,“我给陆少娘个面子,算了,我自认倒霉,不要你赔了。”
“不行,”那猎户固执得很,“街面上没有不允许扛猪的规定,我扛猪没有错,你撞上来就是你的不对。这一面猪肉都沾了土,割掉才能卖。你害我至少少卖十斤猪肉,四十文一斤,你赔我四百文。”
晏少娘都被气笑了,开始撸袖子,“四百文是吧?我给你四两,但我今天必须揍你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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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别别别!”眼看场面又要升级,陆锦澜连忙抱住晏少娘,“两位,都别说了。你们谁也不用赔,我赔,还不行吗?”
她想着这猎户穷苦人家出身,赚点钱不容易。晏少娘也确实有很大的损失,好在她无所谓,她愿意出这个钱。
陆锦澜摸出钱袋,“我给你四百文,再给你赔衣服,总行了吧?”
她以为自己想出了天才的解决办法,没想到两人都不同意。
“什么意思?本少娘难道差钱?”晏少娘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又不是你弄掉的,我不要你的钱。”猎户拾起了半扇猪肉,也走了。
陆锦澜捏着钱袋茫然的站了一会儿,喃喃念叨:“都不领情,当我愿意?我是大冤种啊?”
晚上,洗墨和庆儿回来,兴冲冲的汇报她交办的事项。
“我们稍一打听就找到瑞云绸缎庄了,有十几家分铺。掌柜的听说咱们是亲戚,亲自派人送我们到姨老娘府上。不过今儿姨老娘不在家,没能见着。姨老娘的夫郎见了我们,听说您来了,很是高兴,已经吩咐人收拾出了院子,让您明儿就搬到家里去住。”
陆锦澜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再说吧,我还是喜欢住客栈,亲戚家倒觉得拘束。”
庆儿道:“那您想个妥当的由头,拒了吧。表姨母又不是亲姨母,我也觉得不好过分打搅。”
“嗯,咱家的铺子去打招呼了吗?”
洗墨道:“都去说了,到云州参加寿宴的掌柜的日夜兼程赶在咱们前面入京,这两天正着人满京城找您呢。见着我们都快哭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说要来拜见少主,我替您回绝了,说您温书呢,不得空,回头考上了再去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