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蚩离一口答应,“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去皇帝寝殿找封信,找到了就走。”
陆锦澜一想,蚩离和姜国皇帝不是一路,便把赵敏成要她找证据的事儿告诉他。
“我听说我朝的定北侯给你们皇帝写过几封信,我想碰碰运气,把信带回去。”
说到底这是嬅国的事儿,对姜国来说也不算什么,一封用过的信,留着也没什么用。事情如果做得隐秘,只怕她偷走半年,这边都发现不了。
蚩离也是如此想,只道:“这个不难,我去帮你找。”
*
皇帝寝殿内掌事的宫男正准备关门熄灯,忽见殿外来了位稀客。
他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跪拜道:“参见皇夫!”
“平身吧,皇上呢?”
“皇夫来得不巧,皇上今晚宿在孟贵侍处,您若有急事,不妨去那里找她。这个时辰,圣上应该还没歇下。”
蚩离暗暗松了口气,“不必了,没什么急事。之前皇上着我炼丹,我一直不得其法。今日,终于炼制成了一枚丹药,特来献给皇上。”
他举了举手中的匣子,“我去将此物放在皇上床头,你退下吧。”
宫男忙道:“奴才替您放进去吧。”
“不用。”蚩离冷声拒绝,“此物贵重,只有我和皇上能碰,第三人沾染怕乱了气味。而且放置的方位也颇有讲究,你不懂,只能我自己来。”
宫男连忙缩回手,“那有劳皇夫了。”
蚩离独自进入皇帝寝殿,立刻将门关严,随手将丹药放在床头,便去书案上翻找信件。
他不识字,但是陆锦澜刚刚给他写了字条,上面有“凌之静”三个字。他便对应着字条,去信封上寻找一模一样的字。
书案的抽屉里有好几摞信,他焦急地翻找着,额头上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时掌事的宫男忽然敲了敲门,“皇夫,还没放好吗?”
蚩离急道:“就快了,再等一下,事关重大,不许来打扰我。”
“可是……”那宫男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一阵吵嚷。
有人在高呼:“有刺客!抓刺客!”
宫男忙道:“好像是侍卫长的声音,我去问问她们怎么回事。皇夫您要小心,先别出来。”
刺客?难道是陆锦澜被人发现了?
宫男一走远,蚩离又心急如焚地翻找一通,总算找到了两封凌之静写来的书信。
他连忙将信收起来,将书案整理一番恢复原样,趁着四处无人快步离开。
刚刚拐过一处石桥,猛地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嘘!是我!”耳边传来陆锦澜的声音,蚩离终于停止了挣扎。
他连忙将书信交给她,“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陆锦澜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咱们可以走了。”
蚩离欲言又止,迟疑道:“你已经被她们发现了,不容易走了。我又不会武功,你带着我,只会更难。”
陆锦澜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蚩离无奈道:“我刚刚又想了一下,如果我一走了之,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家人和族人的,我不能走。”
他沮丧地垂下眼眸,眼圈微微泛红,“我很想跟你走,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我不能,你走吧。”
陆锦澜笑着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是怎么被发现的?”
蚩离摇了摇头,不解地看向她。
陆锦澜道:“我是故意被发现的。我刚刚也替你想了一下,你主动走当然会有麻烦,但是如果是被人劫走,那就怪不得你了。我已经将你的寝殿弄地乱成一团,你独自出门被我劫走,不是顺理成章吗?”
蚩离怔了又怔,“可……可我刚刚去了皇帝寝殿,寝殿里丢了东西……”
“没错,有人看见你去了皇帝寝殿,但是没有人看见你离开寝殿。殿里丢了东西,不一定是你偷的,也有可能是偷东西的人撞见你,顺便把你也偷走。”
“何况,今晚不止寝殿里丢了东西。”陆锦澜说着指了指身上的包袱,“这也丢那也丢,丢一个美人,不也合理吗?”
蚩离愣愣地看着她,简直不可思议。
他曾听闻她是个血性女儿,一身是胆勇冠三军,敢于万军从中刺杀敌将。
他也曾听闻她智计无双,危难之
中力挽狂澜,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曲国结盟,使战局转败为胜。
他听说过陆锦澜许许多多的故事,却不曾想这样一个闻名天下威震四方的大英雌,竟会为他一个微不足道的深宫男子枉费心思。
他内心震动不已,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让人心折的本事,哪怕彼此才刚刚认识。
他想,她方才说的话大概是真的。那些男人,都是自愿的。
陆锦澜见他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问:“怎么了?圣男也会动凡心吗?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蚩离立即否认:“我才没有,陆侯不要自以为是。既然你都替我费了工夫,我们这就走吧。”
陆锦澜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好吧,但走之前你还得做一件事,我们才能走。”
蚩离忙问:“什么事?”
陆锦澜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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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呜呜,我的“如蓁”“无辛”来找我了,这两天可能迟更或者不更,请大家留意公告。她周一回去,我要陪她做特种兵。
第94章
蚩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道:“你……你那会儿明明说,你要做正人君子,绝不会轻薄于我。”
陆锦澜莞尔一笑,“笨!你们魅族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逗你的,走吧。”
陆锦澜带着他藏进了水车上的空木桶,“这车明早会去宫外打山泉水,咱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去了。”
蚩离点了点头,“你手里的那杆霸王鎏金枪呢?”
原来叫霸王鎏金枪?陆锦澜道:“放车底下藏起来了。”
陆锦澜说着把木桶盖子盖上,从怀里摸出夜明珠,清冷透亮的光顿时映照在二人的脸上。
木桶虽然不小,但装了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大包袱,还是显得十分逼仄。
两人紧挨着蹲坐在那儿,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
蚩离不惯与人这么近,但此时此刻无处可躲,女人的气息强势霸道,迅速将他包裹。似有所无的香气侵入鼻息,让他变得格外紧张。
他不觉吞咽了一下,喉结滑动,陆锦澜送目过来,“你怕什么?我们不会被发现的。”
蚩离看了她一眼,心底暗自回答:我怕你。
他能感觉到陆锦澜一直在盯着他,她的眼神仿佛有温度,烫得吓人。看得他脸上发热,都快被灼伤了。
他实在忍不住出声质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陆锦澜倒是十分坦荡,丝毫没有否认,她道:“我在看着你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
“似你这等绝色美男,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只要是个女人,都抵不住这般的美色诱惑。姜国皇帝娶了你这么久,你说她是怎么忍得住的?”
这话说得直白,蚩离却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借机敲打道:“不瞒陆侯,我们魅族人天生貌美,难免被好色之徒觊觎。但魅族祖先不仅将美貌传承给我们,也传下了防身的本事。”
“魅族人天生与毒物为伴,而我身为圣男,毒术自然独步天下。我饲养的毒物可领会我的意志,如果有人侵犯我,它们便会一拥而上,将对方咬死。”
陆锦澜不信,“那你的毒物不在身边的时候呢?”
蚩离勾了勾嘴角,“我有身饲毒物,它与我一体,没有不在的时候。”
陆锦澜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蚩离伸出两只手,陆锦澜见他两手空空,不明所以。
蚩离转而将双手合十,摊开左手,一条赤红色的剧毒蜈蚣赫然出现在他的掌中。
那条毒蜈蚣足足有一尺多长,灵活地在他手腕上游走攀爬,时不时抬起它红得发亮的头部,两侧的足微微伸缩,看得陆锦澜瞬间头皮发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抵住木桶的边缘。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一掌把木桶拍烂,立刻跳出三丈远。
蚩离低声道:“这就是皇帝不敢靠近我的原因,她害怕。”
陆锦澜心道:你整这么个玩意儿在身上,谁能不害怕?
她听人说过,越毒的东西颜色越鲜艳,这只毒蚣鲜亮如血,只怕被咬上一口,立刻一命呜呼,连解药都来不及吃。
这种多足的无脊椎动物,本来看着就让人难受,何况它奇毒无比。不管有多旺盛的色心,一想到这东西,恐怕都会顿时六根清净毫无杂念。
陆锦澜也害怕,但她在蚩离面前还是好面子,装了一下。
她干笑两声,强撑道:“哈哈,这有什么可怕的?这……蛄蛹蛄蛹的,看着多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