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想了想,低声道:“其实,我体热。我家的夫郎都说,和我盖一床被子睡在一个被窝,一点都不觉得冷。”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陆锦澜差点以为他睡着了,方听他道:“我不去。”
“不去哪儿?”
“你的被窝。”
陆锦澜噗嗤一笑,好吧,他不上当。
她只得挽尊道:“这位圣男,你不要总把我想得那么坏。我的意思是我体热,根本不需要被子。”
陆锦澜说着一翻身,连人带被子压在他身上。
蚩离睁开眼,她的脸近在咫尺。他紧张地屏住呼吸,他很清楚她想做什么,可她犹豫片刻,只对他说:“你睡吧。”
她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却不知为何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蚩离感觉到黑暗中她又靠过来,悄声在他耳边问:“圣男失贞会怎样?”
蚩离低声道:“圣男失去了守贞砂,是死罪,会累及全家。”
“那有没有那种情况,圣男是被迫的,是不是不能怪他?”
蚩离脸上发烫,“我……我有身饲毒物,怎么可能被迫?”
陆锦澜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快睡。等你睡着了,我非要偷亲你一下。”
她翻过身,抱着手臂愤愤地望着墙,小声嘀咕道:“亲一下,又不会失贞。”
屋子里出奇的宁静,过了好一会儿,蚩离依然没有睡着。
陆锦澜这回真的困了,“这么害怕我偷亲你?”
“嗯。”他闷声回答。
“安心睡吧,我不亲了。”陆锦澜默默躺平。
蚩离没吭声,他感觉到心脏在狂跳,反复纠结,终于说出在嘴边徘徊许久的那句话:“我可以……假装睡着。”
第96章
陆锦澜在黑暗中猛然瞪大了眼睛,她迟疑着转过身。
清冷的月光从残破的窗棂中透过,她借着这几缕光亮,欣赏着他俊美如玉的容颜。
他闭着眼,呼吸却因紧张而迟迟无法平复,长睫微微颤动,勾得她心潮起伏。
蚩离局促地等待着,他生平第一次和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其实当他看到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可他还是一步步的走下去,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他明知道她只喜欢他的美貌,却还是胆大妄为的违背圣训,邀请她来轻薄自己。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早已迷失了自我,放弃了身为圣男的准则,沉沦在陆锦澜的魅力中,全然被她的一言一行左右着。
他不敢想象,他这副闭目期盼的模样,在她眼里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任君品尝?
然而比亲吻更先到来的是她温热的手掌,她轻抚着他的脸颊和鬓边的发丝,安抚着他紧绷的情绪,然后才印上温柔地一吻。
蜻蜓点水般的碰触,浅尝辄止的亲近。这份克制,偏偏让蚩离备感荣宠,完
全的彻底的沉溺在她的情网之中。
陆锦澜见他忽然睁开了眼,彼此对望,不由心神一晃。
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严肃警告:“你想好,如果你没睡着,就不是偷亲这么简单了。”
蚩离拿开她的手,望着她深不可测的黑眸坚定的回答:“我想好了,我醒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陆锦澜咬了咬牙,温柔的碰触转为热烈的激吻。蚩离搂住她的腰,生涩但热情地回应着。
陆锦澜一把掀开碍事的棉被,两人迫不及待地滚在了一个被窝里。
老旧的木床,因为骤然的动作发出嘎吱一声响。
窗外冷风呼啸,屋内却是活色生香。
但陆锦澜还是没做到最后,蚩离问:“为什么?”
陆锦澜低笑一声,“你不是要回家吗?还是留着你的守贞砂吧,别把你家里人吓疯了。”
*
如陆锦澜所料,姜国人在城里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很快便将搜查重点放到了城外。
城门口的盘查第二日便撤了,陆锦澜雇了辆车,带着蚩离大摇大摆的出城。
车妇在前面驾车,俩人在车里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陆锦澜枕在蚩离腿上闭目养神,“你小时候想没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女人?”
蚩离微微一笑:“想过,不过小孩子的想法很不切实际。”
“说来听听。”
“我小时候想嫁给世间最好的女儿,她一定智勇双全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她能对夫郎好,能体谅夫郎怀孕生产的辛苦。”
陆锦澜笑道:“你这说的不就是我吗?我最能体谅孕育的辛苦了。如果我都不算文武双全,这周边各国,你可找不到第二个文武双全的女人了。”
蚩离笑着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说的是,以陆侯的本事,称得上盖世英才,世所罕见。”
陆锦澜笑问:“那你就不想嫁给我?”
蚩离一怔,“没想过,不敢想,不敢奢望。”
陆锦澜微微睁开眼,瞥见他眼底的黯然,便握住他的手,“为何这么说?”
蚩离沮丧道:“陆侯年少有为风头无两,而我……我已经嫁为人夫,不再年轻,实在不配。”
“胡说!你才二十八岁,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就不年轻了?而且你和姜国皇帝的婚姻本来就没有妻夫之实,根本不作数。你嫁给我,我会待你好的。”
蚩离望着陆锦澜灼热的目光,心头动摇,“你……你真想娶我?”
“真的,你不信?”
蚩离沉默片刻,“不知道,听边境传回的消息说,你行事诡谲,嘴里没几句真话。”
陆锦澜笑了笑,“这消息不假,但那是战场上的战术。兵者诡道,都是计谋,说了你也不懂。我在战场上是没几句真话,但我在床上可很少说假话。你是一个男人,又不涉及家国大事,我骗你做什么?”
蚩离抿了抿唇,“可是,你娶我,说不定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陆锦澜一笑,“我的本领之一就是擅长解决麻烦,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女人最大的魅力,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似我这般以风流闻名的女人,怎么会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嫁给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好好想想。”
蚩离沉默了许久,陆锦澜在晃动的马车里都快睡着了,蚩离忽然说道:“你给我讲讲你家里那几位夫郎吧。”
陆锦澜“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问:“你打听他们干嘛?”
蚩离脸上一热,支吾道:“我……我若是嫁给你,以后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总得知道,他们好不好相处。”
陆锦澜眼睛一亮,顿时坐了起来,“那我好好跟你讲讲。”
从白天讲到晚上,夜里歇在客栈,两人躺在床上,蚩离还缠着她问:“这么说,你给他们每人都送了一枚白玉的簪子?”
“嗯,我的夫郎都有。”
“那簪子……漂亮吗?”
“簪子不就长那样?”陆锦澜瞥见他渴望的眼神,恍然大悟,“你也想要?都在家里呢,你跟我回到神京,我送你。”
蚩离点了点头,“那咱们还去我家吗?”
“去啊,你跟我回了嬅国,以后就见不到你的家人了。你去告个别,也免得宫中的消息传来,她们以为你遭遇了不测,为你担心。”
“好,我都听你的。等回到你的府上,我要做你最体贴的小郎,每天给你做一日三餐。虽然你家里已经有很多孩子了,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孩子。”
陆锦澜听着这话有些不对,睁眼一看,那条赤红的毒蚣就立在身前的被子上,聆听“母父”交谈。
陆锦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把它唤出来做什么?”
蚩离道:“我们这么亲近,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它知道你也是它的主人。它很聪明,会像孩子一样听话做事的,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陆锦澜为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还是更喜欢人形的孩子。”
但她瞥了眼那只猛然扭头看向她的毒蚣,真怕它能听懂,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
她对蚩离道:“快把它收起来,咱们都好好休息吧。明天去你家看看,还要急着赶路呢。”
次日到了繁城,街上便随处可见圣教的教众。街上的铺面,售卖着色彩丰富的魅族衣物饰品。
陆锦澜小声道:“你们魅族人的衣服这么艳丽啊?我还以为只有白色呢。”
蚩离戴着帷帽,笑道:“是我自己喜欢白色,不过你真奇怪,明明知道我喜欢白色,还给我买了那么多鲜艳的衣衫。尤其是那件红色的,又不是当新郎,谁会穿那么显眼啊?”
陆锦澜噗嗤一笑,“我那时是故意整你的,想看你穿不穿。不过,你穿红色一定好看。”
陆锦澜说着问店铺的老板,“你们这儿什么东西卖得最好?”
老板笑道:“自然是带有圣男肖像的画了,这是保佑家宅平安百毒不侵的。”
店主举着蚩离的画像问陆锦澜:“您看看,我教圣男是不是容貌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