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赵祉钰高声反驳。
陆锦澜点了点头,“我猜你只是心里想想,你当然没说,这是我诬陷你的。但是皇上的脾气你了解,她一定会相信的,是不是?”
赵祉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平息了暴怒的的情绪,无奈道:“你想怎么样?”
陆锦澜道:“我要你弃票。”
赵祉钰冷笑一声,“不让我转投项如蓁吗?”
陆锦澜:“我没那么蠢,你一旦表现得太过反常,皇上会深究缘由的。我现在还不想和你一起死,你要是不想惹麻烦的话,自己找个理由弃票吧,我走了。”
陆锦澜起身离开,忽听赵祉钰道:“就算我弃票,你们也赢不了。”
陆锦澜脚步滞了一下,微微回首,不屑道:“没到最后,你怎知鹿死谁手?”
*
虽然明面上已经拉够了人数,可不知为何,开票前一晚陆锦澜根本睡不着。
她反复想起赵祉钰最后那句话,会不会有什么玄机呢?
那么自信,不像是装的,难道还有后招?会是什么呢?
难道我漏掉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人要在朝上反水?
凛丞见她一直睁着眼,不由心疼道:“睡吧,别想了,你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
“你睡吧,我睡不着。”
“要不我把雨眠叫来,让他给你推拿推拿?”
陆锦澜叹了口气,“大晚上别折腾了,你给我按按得了。”
凛丞给她推拿了肩颈,按了按脚上的穴位,陆锦澜竟然真的睡着了。
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恍恍惚惚听见梦里有人喊:“城外来人了!”
她猛然惊醒,“什么时辰了?”
凛丞:“快到卯时了。”
陆锦澜急道:“怎么不叫醒我?”
凛丞怪道:“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都半年没上朝了,起这么早做什么?”
“今儿和平常能一样吗?今儿我要去上朝。”
陆锦澜便说便开始穿衣服,凛丞急得四处翻找,“这个点儿怕是来不及了,朝服呢?哎呀,好像收到库房里了。”
陆锦澜蹬上鞋,一挥手,“不穿朝服了!”
她骑着马匆匆赶往宫门,大臣们已经进去了,陆锦澜一路小跑,终于在太和殿外追上走在后面的项如蓁。
项如蓁见陆锦澜穿着常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那样蓬头垢面的追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酸,“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陆锦澜愁道:“我忽然想到,她们既然提前十天得知了消息,便不会只把我们的人支走。她们应该还去一十七州,拉了不少的票。所以赵祉钰才会说,就算她弃票,我们还是赢不了。”
项如蓁不解,“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她们到京外拉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就算旁人不吭声,无辛也会派人来告诉咱们的。”
陆锦澜道:“有可能,只要控制好时间,就能做到。远的地方先通知,近的地方后通知,把时间卡紧,就算有人想提醒我们,送消息的人最快也要今天才能赶到。”
“如果我没猜错,她们的人应该也是在今天回来。此时不到,一会儿也会到。我们现在最多领先七票,太容易被追上了。”
陆锦澜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如蓁,我好像把你送入了一个败局。一会儿朝上的局面会十分尴尬,我……”
项如蓁忽然一笑,“有什么尴尬的?这本就是个败局,没有你,我只会输得更加惨烈。”
“可今日我并不觉得尴尬,我反而觉得我很幸福。你和岳母这几日为我不眠不休,奔走牵线,让我倍感荣幸。不必抱歉,你已经为我尽了最大最大的努力,有你在,我便不算一败涂地。换言之,这样的失败,又何尝不是一种荣光?”
她摘掉陆锦澜肩上的发丝,“好了,你这副模样还是不要上朝了,免得人家说咱们输人又输阵。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了。我将坦坦荡荡十分欣然的接受这个败局,你等我。”
项如蓁迈着大步气宇轩昂的进了太和殿,陆锦澜颓然地坐在台阶上,她真不想让她输。
天空渐渐亮了,晨光熹微照在她身上。在森严肃穆的皇宫里,她这道落寞潦草的身影显得格外别致。
八卦传播的速度是惊人的,朝上在热火朝天的选丞相,后宫的小宫男们在七嘴八舌的疯传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今天陆侯来上朝了。”
“听说了,好像朝服丢了,没进大殿,在外面坐着呢。”
有人推了推许闰年,“快去看看你家陆侯吧,她家夫郎也不知怎么伺候的,那样就让她出来了。一会儿朝臣们看见,还不笑话?”
许闰年连忙端了盆水拿着布巾梳子过去,只见陆锦澜坐在冰凉的青石台阶上,闭着眼,疲惫地揉捏着眉心。
许闰年低声道:“陆侯,我给你打了水,你要不洗漱一下?我给你梳梳头。”
陆锦澜无力道:“不洗,不梳,老娘没心情,就这样。”
许闰年忙劝道:“一会散朝了大臣们都出来,看见你这样,会笑话你的。”
陆锦澜破罐破摔,“笑吧,今天笑话这么多,笑死她们最好。”
许闰年还想再劝,忽听由远及近的一声声传话,“快去禀告圣上,东州巡抚晏阳兮请求面圣,有十二封急件送到。”
陆锦澜拍了拍脑门,气。
里面很快宣人进去,可紧接着陆锦澜又听到传话,“快去禀告圣上,礼部尚书关山月请求面圣,有急件送到。”
陆锦澜猛然抬起头,“谁?她们说谁要面圣?”
许闰年道:“我听着好像是关大人。”
陆锦澜起身一看,见远处关山月蹒跚的身影摔倒在石阶上,两旁的侍卫连忙将她搀扶起来,架着往上来。
陆锦澜快步迎过去,连忙将人接过来,“你怎么了?”
关山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看到许闰年时眼睛一亮,“水……我要喝水……”
她抓住水盆就要喝,两人忙道:“这是洗脸水!”
关山月根本不听,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终于喘过气来,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气喘吁吁道:“跑死了两匹马,终于赶回来了。”
陆锦澜看了眼她身上的包袱,忙问:“有没有推举的折子?”
关山月微微一笑,“有,你要推举谁的?”
陆锦澜一愣,“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推举的人选是谁?”
关山月摇了摇头,“晏家人去找晏将军拉票,晏将军只知道大皇女要推举的是晏翎。她当即将人扣下,立刻派人到曲国将我追回来,同时联络宋大帅、于大人以及北境五州各处文官武将。”
“她说,你们一定会争这个位置。不是你,就是项大人。时间紧急来不及跟你们确认,她干脆让大家写了两份,任你们取用。”
陆锦澜喜道:“太好了!如蓁有希望了!你这儿有多少张推举票?”
关山月得意得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七封,宋家军、赤诚军所有三品以上的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再加上于大人帮忙拉到的五州高官。”
“好!”陆锦澜激动道:“一会儿不要全拿出去,她们刚送来十二票,总票只比咱们多五票,你拿出一半就够了。”
正说着,里面宣人进去,关山月缓过劲儿来,雌赳赳气昂昂大步进殿。
陆锦澜忙对许闰年道:“快,帮我梳头!我先洗把脸,等着看别人的笑话。”
“你呀!”许闰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项如蓁从大殿中出来,陆锦澜已经梳洗好,两张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面孔相视一笑,互相拱了拱手。
“相尊大人,恭喜恭喜!”
“陆侯,同喜同喜!”
两人走到跟前用力地抱了一下,暗自后怕。
“真险啊,无辛闷声干大事,也不说提前派人来通知一声,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等她回来,必须罚她。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
晏无辛一走,就是五年。
陆锦澜二十三岁,终于长到和穿越前相近的年岁了。
这五年中,晏无辛在边关治军,项如蓁在朝中推行改革,陆锦澜搞她的发明创造。
第三年的时候,怀星抱着一个女儿从边关回来。说是晏无辛让他把孩子抱回来给两位姨母看看,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这五年间,陆锦澜和项如蓁也没闲着。
陆锦澜又添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陆今朝每天陪着一群孩子们玩儿,一天能听见八百声“姥姥”。
但她犹不嫌累,精神似乎比从前更好,还催促陆锦澜,让萧衡把陆安南也接回来。
陆锦澜道:“萧承英现在已经是曲国皇帝了,咱家安南现在是曲国皇储,哪能四处乱跑?等她再大些再说吧。”
跟陆锦澜相比,项如蓁正好相反,她又添了三个儿子,分别取名为听风、观雾、望雨。加上之前的遇白,都快凑成天气预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