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如蓁笑道:“当然,其实我想就算我被开除了,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要潜回学院来,再干一次。一次不成,就再做一次,下次一定能做得更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锦澜笑了笑,“那你还是得叫上我,咱们就跟这帮造假的杠上了,这辈子非把这件事做成不可。”
两人虽然一夜没睡,还倒了大霉,却越说越高兴。眼睛都熬红了,却是一脸意气风发。不知道的以为这不是来领罪,是准备来领赏的。
天蒙蒙亮,陆锦澜左右看了看,“无辛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你出手太重了?”
项如蓁估算了一下时间,“不至于吧,她这会儿早该醒了。”
二人正说着,身后的大门忽然打开,二人忙起身道:“我们要见院长。”
*
两刻钟前,晏无辛在宿舍里悠悠转醒,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气得哐哐捶床。
她快步走到校园内,看了看院长家的房檐,又看了看外面,咬了咬牙,目光忽然变得坚定,一个纵身飞快的越过院墙。
院墙外,摆了些早摊,有过路人牵着马在那儿买早点。
晏无辛匆忙塞给那人一锭银子,“大姐,我买你的马。”
她说完便抢过缰绳飞身上马,迅速远去,急得那人追在后面大喊:“哎,我不是卖马的!这马值不了这么多钱!”
晏无辛头也不回,那人无奈的喃喃自语:“跟疯了似的,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
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头疼,可能觉没睡好,先写到这儿吧。
第68章
今日,皇家学院的气氛格外紧张。
理应张贴公示的成绩榜并没有按时贴出,一大早所有人都被召集到教工楼前,陆锦澜和项如蓁被院长叫进院长室内密谈,学生们人心惶惶。
凌照人低声道:“听说阅卷楼昨晚着火,是不是她俩干的?”
楚易舒一惊:“是吗?好好地烧阅卷楼干嘛?不过这么刺激的事儿,不叫上我,真是可惜。”
凌照人不屑道:“哼,叫上你,你现在也在里面了。”
赵祉钰在学院里还是晏钰,她左右看了看,问道:“乐闻,无辛怎么没来?”
孙乐闻摇了摇头,“不知道,一大早不见人影儿。我这心突突的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孙乐闻不安的捂住胸口,“晏钰,你说她们俩个被叫进去,会不会跟阅卷楼的事儿有关?”
赵祉钰皱了皱眉,“阅卷楼里存放着学年考试的试卷,干系重大,她们
最好和此事没有关系。”
如赵祉钰所说,此事干系重大。院长室内,凌知序愁眉不展。
“你们胆子太大了,闹这么一出,几乎把京中各方势力都得罪了,跟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什么区别。平心而论,你们是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最出色的学生,我想看着你们功成名就,成为国之栋梁。可这件事太大了,抱歉,我保不住你们。”
项如蓁道:“院长,您能这么说,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您实在不必抱歉。”
陆锦澜也道:“这一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知道,您一直在用您的方式包容着我们。这件事,我们没有做错,只是没有做成。失败了就要承受失败的后果,我们无怨无悔,也能承受所有罪责,您处置吧。”
凌知序老眼泛红,“学院要先对你们做开除处理,之后我会进宫向圣上求情。希望她能看在你们已经退学的份上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下去。”
她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离开皇家学院,你们便失去了一条直上青云的大道,可惜了啊。”
她看向项如蓁,苍老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你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如果遇到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项如蓁点了点头,陆锦澜道:“您放心,不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会守望相助彼此扶持,我永远不会让她孤立无助。”
凌知序含泪微笑着点头,“好,我要写两份退学通知,你们先出去等着。”
二人走出门外,屋门再次关上。
她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撩起衣摆跪在门口,准备最后一次聆听院长的训示。
其她学生不明所以的跟着跪下,片刻后,凌知序拿着两份纸张从屋内出来,开始诵读手中的文字:“皇家学院壬子年入学学生陆锦澜,恃才傲物,肆意妄为……”
凌知序念到此处,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忽听得几道门外来传来一声:“相尊大人到!”
凌知序停下了下来,学生们顿时窃窃私语。
“相尊大人?那位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晏维津?她怎么来了?”
一道道门通传进来,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型高挺浑身精干近卫模样的中年女子越过拱门,声音高亢的喊了最后一声:“相尊大人到!”
凌知序忙上前几步,率一众学生跪拜,齐声颂道:“叩见相尊大人。”
陆锦澜随众人一同伏在地上,偷偷侧首一看,丞相晏维津从近卫身后闪身而出。
她看起来不到五十岁,瘦削的面上残留着岁月的沉淀与官场浮沉二十余年的风霜,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锐利如鹰。
她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周身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度和不容冒犯的威严。
陆锦澜曾听赵祉钰说过,三尊之中,唯有丞相能称得起一个“尊”字,其余二者,都只能称为“大人”。
凌之静那般了不起,贵为定北侯,也只能称其为侯君,而非侯尊。
所有皇亲贵族加上朝中百官,唯有晏维津一人独尊。可见其地位尊崇,仅次于皇上。
晏维津如山岳一般压迫感十足的行至众人面前,对凌知序道:“凌院长请起,咱们内堂说话。”
她的语气温和平静,甚至称得上客气,可又透着一种不容迟疑的坚定。
凌知序忙道:“相尊大人请。”
众人微微抬头,这时才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跟在晏维津身后。
人群中不知谁在悄声嘀咕:“晏无辛?她怎么和相尊一块来了?”
赵祉钰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低喃:“是啊,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她躲了,不来了,没想到她搬救兵去了。”
晏无辛走到陆锦澜和项如蓁身边,调皮的眨了下眼。
“辛儿。”晏维津微微侧眸,唤了她一声。
晏无辛忙恭敬应声道:“娘。”
娘?
除了院长和赵祉钰,瞬间有无数人瞪大了眼睛。
“叫你的朋友一起进来。”
“孩儿遵命。”
晏无辛笑着扶起陆锦澜和项如蓁,“走。”
三人一同进了院长室,体贴的关上了门。
晏维津端坐正中,喝了口茶,看完那两份退学通知,忽而一笑,对站在一旁的凌知序道:“凌院长,你调查得不够彻底啊,这个事儿是她们两个做下的吗?”
凌知序回道:“她们两个是这么说的,至于真相……”
凌知序瞥了晏无辛一眼,“下官实在不知,请相尊大人指教。”
晏维津勾了勾嘴角,“我听辛儿说,是她们三个做下的。”
凌知序不解其意,心道:她说了就说了,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凌知序老眼一转,开始打哈哈,“哦?竟然是这样。”
晏维津搁下那两份通知,敛起笑意,“此事孩子们是出于一片好心,希望朝廷能够公正的选拔人才。她们能有这份心胸和胆识,也是你们皇家学院教育有功,开除就不必了。”
“对外就说阅卷楼着火,把试卷都烧了,这一学年的成绩,按照这学期日常考试成绩,公允评定。”
凌知序听着这话身上冒冷汗,为难道:“相尊大人说的有理,可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晏维津道:“我这就进宫,亲自去和皇上禀明真相。”
“其余大族若是不服……”
“让她们来找我。”晏维津说着神色从容的喝了口茶。
凌知序松了口气,“如此甚好,那翰林院那边……”
“我给她们打个招呼,你写明缘由,将往期的试卷放进去,给她们留个存档就是了。”
凌知序感激道:“那就麻烦相尊大人费心了。”
晏维津微微点头,“她们三人我带走了,你忙吧。”
她撂下茶盏,凌知序忙道:“恭送相尊大人。”
三人跟在晏维津身后,在众人恭送的目光中出了学院。
晏维津上了官轿,对晏无辛道:“我进宫一趟,你带着你的两个朋友回家等我。”
“是。”
看着官轿走远,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上了晏家的马车。
帘子一放下,陆锦澜和项如蓁立刻把晏无辛按住,“好你个晏无辛,你深藏不露,瞒得我们好苦啊。”
晏无辛冤道:“我早就跟你们说,我是个极其低调的人,你们有一个人信我吗?我可告诉你们,我考皇家学院是凭自己的本事,我一点也没麻烦我娘。我本来打算一直不说的,凌照人天天在我面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都忍了。我今天破例,是为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