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目光沉沉地望着伤者腿上的银针,似乎是想要看穿这些银针是真的起效果,还是只起到装饰的作用。
在他沉浸在这种念头时,救护车在公路上呼啸而过,很快来到了羊城人民医院。
医院早在出车的时候就准备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立即将准备好的床推出来迎接。
“范医生,病人是什么情况?”
“伤者大腿股动脉出血,已经止血。血压、心跳稳定,让创伤外科的人快点来接病人。”
范晋昌利落地情况吐出来,将病人转给其他人负责。
他是骨科派往急诊值班的人,本来以为此次车祸应该是骨科的人最忙碌,哪想到他接的这个骨头暂时没看出来多大问题,反倒是创伤外科先要忙起来。
急诊的护士对这类情况很快了解,有条不紊地快速推着病人往里走。
整个急诊乱糟糟的,跟着范晋昌一起下车的陈茵直接被忽略干净。
但
是想到留在伤者身上的银针,陈茵根本不敢让伤者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着急地穿过人群,跟随者伤者一起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过。
远远地看见护士们将伤者送到一个医生面前。
陈茵靠近时,正好听到医生发出和范晋昌一样的惊诧的叫喊声。
“伤者的腿上是什么东西!”
“是银针。”陈茵沉静的声音越过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入周文雍的耳朵里。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姑娘。
如果不是身处医院,他还以为对方犯了什么案子。
周文雍自然也知道大腿上面的是银针,但他震惊的是,怎么会有人敢往伤者的大腿上插针?
现在伤者的性命堪忧,他暂时管不了那么多,摆手示意护士们赶紧先推着伤者去进行检查。
然后他看着陈茵问道:“你是伤者的家属,还是肇事者?”
不等陈茵回答,周文雍再次自说自话地摆手否决,继续开口道:
“我现在不管你是谁,你先去给伤者缴纳医药费?我们马上要进行手术,不交费不行!”
说完,他烦躁地准备离开。
刚抬脚跨出第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
周文雍疑惑地朝无法控制的肩膀看去,只看到一双白皙的手,顺着胳膊一路往上看,对上陈茵认真的眼神。
人命关天,陈茵周身萦绕着一股极具压迫力的气息,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就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气势瞬间低了一头。
她侃然正色地表示,“我是给伤者处理的第一人,无论是上方压迫的绷带,还是伤口周围的银针都对止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银针,绝对不能轻易取下。我希望我可以进入手术室帮忙,辅助手术。”
在陈茵眼神的驱使下,周文雍下意识地想要点头。
可很快,他的脑子就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听从一个外院医生的医嘱?
与此同时,护士们已经将人送到了检查的影像科。
影像科的听说是车祸患者,当即决定给病人使用MRI进行检查。
自从引进该设备之后,他们医院在各种病症的检查准确率得到很大提高。
“来!先把病人身上的首饰之类的金属物品脱下,放进袋子里帮病人保管好,再把病人放到床上进行检查。”
作为影像科的老手,曲妗熟络地安排检查流程。
实习生们一听,立即上前帮忙。
众人听到首饰、金属等词语,第一反应就是朝病人的脖子和耳朵看过去。
可是,很快有一个好奇地打量病人伤口的实习生,发现了病人身体上的不对劲。
“曲医生,病人伤口上扎的针也要取下吗?”
曲妗听到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急诊的人给病人处理伤口,竟然没有把针头留在了病人身上。
就在她准备给急诊的人打电话询问详情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伤口处密密麻麻的银针。
“那是什么!”曲妗震惊地喊出声。
下一秒,她迅速从电脑面前转移到病人身旁,将伤口处星罗棋布的银针仔细扫了一遍。
没有直起腰,扭头看向将病人送过来的人,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曲医生,我们也不知道,刚刚周大夫检查的时候,也惊讶是什么人对病人扎的针。然后就叫我们赶紧把病人送过来检查,为待会儿的手术做准备。”
“哪个科的?”
“创伤外科。”
“我这就给创伤外科的人打电话,先别给上面的银针取下。”
虽然曲妗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银针在上面,但总归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毕竟眼前的伤者是因为车祸送过来的,车祸可不会有这样的银针扎在上面。
急诊,周文雍还在和陈茵僵持,他对陈茵所说的什么银针止血一点都不相信。
更重要的是,急诊很忙,他没时间跟一个外院的不知名的中医继续纠缠。
至于从陈茵身上隐隐感受到的类似积淀身后的医者的气势,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迫切地想要逃离。
就在周文雍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喊他的名字。
“周医生!周医生!刘主任找你——”
周文雍像是得到什么解救信号似的,快速朝着急诊台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陈茵准备追过去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自己的名字。
“陈大夫!”
陈茵扭头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给珍珍看诊的时候,帮忙熬药的大夫。
有了眼熟的人,急切的心稍稍安定,迅速朝着对方靠近。
周雪问震惊于在急诊看到陈茵,所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但她没想到,陈茵竟然真的会回应,甚至还朝自己走过来,一颗心激动地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一时间,周围的声音和影像渐渐消散,一双眼睛只装的下陈茵靠近的身影。
陈茵穿过人群,来到周雪问面前,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对方的回应。
无奈,她只能动手在周雪问面前摇晃。
“周大夫?周大夫!”
终于,周雪问从震惊的情境中苏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抱歉,陈大夫。”
羞愧低头的时候,周雪问终于注意到陈茵身上的异样,惊恐地张大嘴巴,双手无措地指着陈茵身上的血迹。
“陈大夫,你这是……”
“我今天外出遇见车祸……”
陈茵长话短说,将自己偶遇车祸送病人入院的事情说出来,想让周雪问帮自己和创伤外科的医生说一声,不要轻易拔针。
此时此刻,周雪问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震惊于陈茵见义勇为,还是应该震惊对方竟然真的会传说中的银针止血术。
想到陈茵治好了一个重症麻疹患者,会银针止血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只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伤者银针止血不能随意取下的事。
这种和其他科室交流的任务,周雪问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的话根本没什么分量。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师——梁怀友。
下一秒,她忽然想起自己来急诊的任务,心猛地往下坠,紧张地伸长脖子来看扫视急诊里的人。
“陈大夫,你的事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的老师是我们科室的副主任,应该能说上一两句话。我先把老师交代来急诊领到科室的病人找到,我们再一起去科里找老师帮忙。”
现在陈茵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周雪问的建议。
两人很快就在急诊门口找到了梁怀友交代的病人,快速推着病人往中医科所在的楼层靠近。
而被陈茵抛弃的周文雍,正在急诊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搜索陈茵的身影。
刚刚科里打来电话,询问他银针的具体作用。
他只能将陈茵的说法道出,但科室还希望陈茵能够亲自解释,不然他们无法对伤者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现在陈茵消失,他们只能选择自己更习惯的治疗手段。
曲妗听到创伤外科传来的消息,不愿意为此担责任,叫上好几个科室的人,万一检查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有所应对。
另一边,陈茵跟随周雪问一起来到中医科。
梁怀友惊喜地看着陈茵的出现,“陈大夫,你怎么有空来我们科室转转?”
周雪问想起陈茵诉说情况时严肃的表情,赶在陈茵前面开口。
“梁主任,陈大夫有事想要请您帮忙。”
“陈大夫一手高明的医术,竟然还有用的上我帮忙的地方,陈大夫你尽管说!”
面对一个比自己医术更好的人的请求,梁怀友不答应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随即,陈茵把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