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在病房中静静等待,看着手表默默计算时间。
半个小时过去,钱老虚弱地被两人扶回床位。
苏定方的脸上是陈茵并未预料到的欣喜,难道钱老恢复的情况比她预料的要好?
很快,苏定方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测。
“陈大夫,你开的药真的是太有效了!”
“刚刚师父便下不少如羊粪球般的大便,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我感觉师父马上就要好了。”
如果不是顾及陈茵年纪小,他苏定方作为一个前辈需要稳重,苏定方真的想直接在病房里蹦起来。
师父真的被陈茵这一手治愈,他回去必定要就着陈茵的用药,带着手底下的徒弟仔细研究。
兴奋的情绪还没出现多久,躺在病床上的钱老忽然开始大喘气。
“呼哧呼哧!”
大声喘气直接把钱豪吓得当场腿软,双眼死死地盯着父亲额头上源源不断冒出的汗珠,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
可以说,他直接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
苏定方治疗过不少临床病人,精神还算稳定,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寻求陈茵的帮助。
“陈大夫,师父这是怎么了?”
陈茵根本没时间回答,直接俯下身子,开始为钱老检查。
除了出汗、大声喘息之外,钱老还伴有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症状。
经过详细检查,陈茵确认钱老目前应该是气从下脱导致的一系列气虚表现。
她当即对着紧张的苏定方嘱咐:
“苏大夫,麻烦你叫人武火急煎一份红参、山萸肉来,二者分量分别为30克和60克。”
苏定方现在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茵的话。
陈茵只能加大音量喊道:“尽快!”
“哦哦哦!”
苏定方终于回神,拔腿冲向房门,亲自去中医院的药房熬药。
病房内,陈茵取出银针,先消毒,然后对准钱老的人中、内关两个穴位重刺。
在银针的强烈刺激下,钱老终于从昏迷的状态中挣开惺惺睡眼,并轻轻吐出一口气。
“呼∽”
钱豪看到这一幕,紧绷的心轰然放松,双腿无力,整个人背靠着墙壁缓缓下落。
钱老看着儿子不争气的模样,再次长叹一口气。
陈茵看着这一幕,压低眸子,轻声叮嘱,“钱老,目前你最需要的是放宽心,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闻言,钱老将目光转移到陈茵身上,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言语。
很快,苏定方着急忙慌地端着陈茵嘱咐的红参汤出现在病房。
“师父,快先喝下陈大夫开的药。”
至于钱老为什么这么快就苏醒了,慌乱中的苏定方根本来不及思考。
钱老看着一直陪伴在身侧的大弟子,心中总算是有所安慰。
他微微颔首,张开嘴,接受大弟子的喂药。
用过药后,钱老神思不济,再次陷入昏睡中。
“钱老目前的表现是正常的,等他再次醒过来,可以尝试用一些牛乳、藕粉之类的食物,用的开道散需要再次减少用量,改为一日五次。”
“往后,再根据钱老病情的变化继续减少用药。”
陈茵的话刚说完,苏定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陈大夫,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离开了吗?”
“没错。”陈茵肯定对方的猜测,“此次来西蜀,我是县里的随同人员,博览会结束,就要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什么!”钱豪和苏定方异口同声地喊道。
钱豪没想到父亲的病症刚看见效果,大夫就要离开,一颗心慌乱的不行。
“陈大夫,你是还在计较钱进那小子做的事吗?我现在就去压他过来给你跪下道歉!”
说着,钱豪朝着房门的方向冲过去。
唯一的一个儿子是重要,但是能为他未来铺路的父亲更重要。
就在他快要越过陈茵的时候,陈茵伸出手将人拦住。
“钱同志放心,并不是因为钱进,我和他的矛盾永远没有解开的那一天。”
“我是一个大夫,为钱老看诊,是出于我的职业素养。我结束看诊,是因为接下来钱老的治疗并不需要我,只需要你们仔细照看即可。有什么问题,可以致电我的医馆。”
陈茵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苏定方手中。
苏定方下意识地接过手,整个人还有些难以相信陈茵透露出的信息。
他站在原地反应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
“陈大夫,你说的是真,师父的病已经好转大半?”
“患者目前进食、泄下都没问题,身体自然会恢复。我相信作为钱老的大弟子,苏大夫你的医术也不容小觑,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这一刻,钱豪和苏定方真的相信了陈茵要离开了。
钱豪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写下五万的金额。
“陈大夫,这些天你不计前嫌,尽心尽力为我父亲看诊,这是我们一家应该给的酬劳。”
对于钱家,陈茵自然要收钱,看见支票上的金额时,瞳孔微微睁大,泰然自若地将支票放进包里。
至此为钱老看诊银货两讫,陈茵带着吴文博一起离开。
而陈茵与钱进的矛盾也摆在了西蜀中医届不少人的桌上。
对于一个是中医届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是中医世家的传人之间的矛盾,大家都非常感兴趣。
但是在了解之前,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天平偏向陈茵的那一侧。
毕竟钱进的医术众人皆知,此次钱老病重昏迷,也是向所有人传递一个信号,钱家快要不行了。
一个是冉冉升起的初阳,一个是快要落寞的夕阳,所有人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更何况陈茵愿意给钱老看病,证明其心胸宽广。
不少墙头草已经在默默等待机会,准备找机会给钱进这个二世祖埋坑,向陈茵表现一二。
酒店内,汪局长兴奋地向陈茵展示博览会几天的收获。
“陈大夫,你是不知道我们短短几天签订了多少合同?这下子,我们云川县的农民是不用愁了。”
“这下子村里种植药材的人都不用担心了。”
陈茵想起青山村村民们种下药材后的隐忧,不由得为大家开心。
此行收获满满,回程路上,所有人都难掩心中的高兴。
西蜀的人都没想到陈茵这么快就会离开,听到消息时,不死心地上门打听,打听到的只有云川县的人退房的消息。
一群人望着东俞所在的方向望洋兴叹,开始琢磨去东俞看诊的可能性。
*
陈茵一行人和去时一样,回程坐的是火车,到达云川县时,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
还没出车厢,一群人在车厢里就听到一阵奇怪的惊叹声。
陈茵和汪局长走在最前面,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一张长长的红色横幅悬挂在出站口正前方。
“热烈欢迎本县招商局和惠民堂参加中医药博览会凯旋!”
明晃晃的大字印在红色横幅上,几乎是一出站就能看到的程度。
陈茵立即想明白了刚刚听到的惊呼声的来源,此刻她身边,还有其他下站的乘客在议论。
“这个惠民堂是什么机构?怎么和政府部门并列在一起?”
“惠民堂都不知道?小伙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去我们县铜溪镇的惠民堂一看,保管你药到病除。”
“居然是间医馆?”
“医馆也是我们东俞响当当的医馆,和招商局待在一起,我们县的人还嫌跌份。”
“什么?”
……
第一次听闻惠民堂的难掩心中惊讶,而特地为惠民堂而来的,内心的忐忑一下子安定下来,能够为全县所推崇的医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负责迎接陈茵她们的是傅书记的秘书——小孙。
小孙手捧鲜花,朝着陈茵和汪局长靠近,一人送了一束。
“傅书记在县里听说两位带队的好消息,特意嘱托我热烈欢迎两位功臣,请两位到会宾楼吃顿晚饭。”
“傅书记真的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汪局长一本正经地摆摆手,眼神中难掩笑意。
“傅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离开医馆这么长时间,我有些担心医馆的病人,下次有机会再一次吃饭。”
对于陈茵的话,小孙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
来时傅蕤就特意提醒过,对于陈茵赴宴不强求。
于是乎,汪局长带着局里的一应工作人员,跟着小孙一起前往会宾楼。
陈茵则是乘坐对方安排的车,带着大舅三人回铜溪镇。
出发前,小孙还帮着几人联系了惠民堂,嘱托家里留饭。
所以当陈茵四人到家的时候,迎接四人的不只有亲朋好友,还有热乎乎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