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真:“……?!”
等、等等。
还有才艺的吗?
她几乎有点震撼地看着尤莲把水母的伞盖翻过来再翻回去,展示它的柔韧度,然后又把触须像打包绳一样捆成一团,示意她观看它们自行散开的过程。
但这居然只是个开头,缠绕的触须刚散开,尤莲又说:“它还会跳舞。”
话音刚落,水母真的跳起舞来。
它看起来丝毫没有烦躁的情绪,而且显然很满意本体的要求,被各种玩弄的时候,看起来就很高兴。等到真的摇摇摆摆跳起舞来,更是让每根触须的末端都亮起荧光,仿佛一个活的拉拉花球。
或许是为了增添乐趣,它一边跳着,一边还发出了咕嘟咕嘟吐泡泡般的动静,非常富有韵律感,可以说是优秀的音效师。
沈希真已经无法掩饰住震撼的神色了。
很早就听说有哨兵学生把精神体送进马戏团兼职赚学费的小道消息,但是
,这竟然是真的吗?
可是普通人不能看见精神体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才艺?
水母的舞蹈进入第二阶段,它开始晃动起来,触须摇摇摆摆,张开又收拢,弹性十足。
头顶忽然响起了欢呼声。
校医室里还有几个正为通关手续做检查的人,被光线吸引,都到了二楼的窗边,一边惊叹,一边拿出终端录像。
被许多人围观,水母明显更加兴奋了,结束了一切动静之后,在半空中转了个谢幕般的圈,触须弯出一个鞠躬礼的形状。
沈希真沉默了一会儿,像马戏团的观众一样伸手鼓了鼓掌。
……居然是、这种性格吗?
她不禁又抬眼看了看尤莲的面容。
像百合花一样纤细,比珍珠还要无暇——但是会顶着染成七种颜色的头发蹦迪。
演出结束,二楼的观众也依次缩了回去,过道恢复到原先的寂静,相亲的氛围感稍微回来了一点点。
尽管一个当事人没有这是相亲的实感,另一个拒绝用相亲来描述这场会面。
“很新颖,很新奇,很有想象力,我以前从没见过。”
沈希真履行了合格观众的职责,问道:“现在我能……”
她指了指水母。
尤莲再次将它抓至面前,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身后的辫子一下下的晃动:“当然当然。”
飘飘荡荡晃了半天的水母停了下来。
沈希真犹豫着伸出了手。
考虑到水生精神体惯常的害羞性情,她本想循序渐进,先远距离观察,再尝试触碰,尽可能避免应激现象。
但看完刚才那一番表演,她很难再把害羞和水母联系在一起。
摸一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希真向前伸手,慢慢的,指尖触碰到了水母的伞盖。
好凉。
凉凉软软。
像果冻一样,很富弹性,没有想象中的重量,手感类似在摸一捧漂浮的水。
沈希真好奇地用指尖戳了下淡紫色的伞盖。
就在这时,水母突然爆出一阵亮光,警示灯一般,让她下意识停了动作。
怎么了?
这里不能摸吗?
没有等她想出原因,水母就摇摆着在半空中跃动了下,触须拧结,以一种很混乱的方式卷在一起,像乱糟糟的荧光线头,每一根的末端都微微颤抖着。
糟了,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可以摸。
沈希真自觉闯了祸,正要将手收回,一根触须突然缠住了她的手指,触感还是凉凉软软的,但缠得异常紧。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条触须缠上之后,水母的动作停了几秒,见她没有甩开,立刻兴奋起来,砰砰地闪着光,剩下的所有触须都开始奋力往手指上爬,伞盖也迅速地钻进了手掌心。
沈希真还没有反应过来,水母就已经一整只躺进了她的手里,如同一个硅胶做成的捏捏。
捏一下还会叽叽叫的那种。
……应该真的会吧,毕竟它很会配音。
钻进掌心之后,水母先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每根触须都牢牢缠住手指,物种似乎已经变成了章鱼。
在确认沈希真不会把它赶走之后,水母才一点点探出头来——虽然它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头,但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动作——并将触须松开了一点,很有规律的左右晃动起来。
伞盖也开始在她的手心里蹭来蹭去。
好想捏……
不,不行,还没到那种关系……可是好想捏……
沈希真艰难忍住了捏一捏的冲动,只用指腹蹭了蹭凉凉的伞盖。
水母顿时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蹭了起来。
它的伞盖和触须都很软,虽然战斗的时候会变得坚韧起来,但现在完全只是一捧水,蹭人的时候,自己会先软软地弹几下。
沈希真一方面觉得满足,一方面也感到有点违和。
一只精神体看起来像水母,摸起来像水母,那它就该是水母没错。
可是水母会这样与人互动吗?
有点太热情了,而且这种状态……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其他的精神体上看见过。
……犬科动物?
这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而且挥之不去。
沈希真沉默下来,想告诉自己是错觉,但偏偏越看越像,她尝试着将手伸远,把整只水母都收入眼中,却发现这种即视感反而更强烈了。
好像小狗啊。
水母狗。
发光热舞自带音效版。
沈希真又搓了搓柔软的伞盖,抬头看向尤莲,有点想询问他培养精神体的方式。
虽然从这种情况上来看,更值得探讨的应该是他的性格。
这就是反差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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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初设定的是紫色水母头来着,但是仔细想了想,感觉在哨向世界里有点太fashion了,虽然现在也很……
第32章
尤莲稍稍垂着眼睛,金色睫毛微颤,空隙间透出细碎的蔚蓝色彩,像盛夏的海岸线。
他的皮肤很白,是暖调的白,一点淡淡的红晕浮现出来,比起皮肤本身的颜色,更像是外界光源的投影。
——水母也的确渐渐变成了粉紫色。
沈希真新奇地看着粉色部分的占比逐渐增加。
竟然还有新节目。
再多点就能去精神体选秀综艺出道了……唔,如果有的话。
与此同时,水母正在悄无声息地挪动触手,偷偷向上爬行。
距离它一头栽进沈希真的掌心,已经过去了一小段时间,地面的树影都因太阳的移动而改变了位置,水母的热情也丝毫没有减少。
仿佛它的毕生追求就是和向导蹭蹭贴贴。
在触须越来越上,快要爬到沈希真肩头时,她终于感觉必须进行制止了,于是伸手捏了捏伞盖,说道:“好啦,就玩到这里吧。”
水母停了下来,触须恋恋不舍的摆动了一下,乖乖松开,弹跳着飘回到半空。
咦?
居然这么听话。
“你的精神体真热情。”沈希真由衷感叹道,“我一直以为水生精神体都比较内向,容易害羞,原来只是一个刻板印象。我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新知识,这要多谢你。”
尤其是在精神体的观赏价值上,她默默地想。
尤莲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脸颊微红,眼睛湿润起来,卷翘的金发却愈发蓬松,像一枝是一开放。的崇拜郁金香。
对水生精神体来说,人类掌心的温度能称得上是滚烫,有如岩浆,如果这是一只真实的水母,也许它会……对了,水母是会溶解的,它会在她的手心溶解。
水母会溶解在水里,精神体也会溶解在精神海里吗?再也无法分离,再也不能凝聚,好比同一具躯体中的两个灵魂——不,比那还要更加不可分割。
尤莲想着想着,几乎感到一种饮下岩浆般的兴奋,眼睛像注视烈日般微眯了下,很快又变为笑容。
“所以……”他弯着眼睛笑,“和其他的精神体相比,会不会更喜欢水母一点?”
沈希真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扫兴,笑了笑,抬眼看着飘在半空、用触须捂住伞盖的水母,说道:“当然啦,你最可爱了。”
尤莲的笑意越发深了,脸颊上凹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沈希真想说再聊两句,但琢磨了会儿,觉得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讲,来之前,沃尔什先生说的是“简单见一面,不用说太多”。
从客观角度评判,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而且,她和精神体也见过面了。
所以是超额完成任务!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该回办公室了。”带着任务顺利完成的自信,沈希真说,“我还会在哨兵学院待两周,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如果你有其他想了解的事情,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