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骨驿的三叔,这么一些人肯定是能应付得了的。
他们不应该留在那里碍着对方的发挥。
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边岭,跟着裴无咎向山林深处奔去,直到听不见远处的打斗声,两人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你说他能赶来吗?”
“我不知道,”裴无咎耸耸肩,脸上表情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变过,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在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陆沉壁避开了他的袭击。
陆沉壁嗤笑一声,眼中戏谑快要溢了出来,“少卿大人这是为了什么呢?”语落,两人同时向对方奔去,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身上就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渗血。
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二人又齐齐停了下来,盯着对方不做言语。
“剔骨案,到底和你有什么联系?”裴无咎拧眉道,旋即他又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应该这么和你说,你和十三年前的陆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言陆沉壁脸上的笑容一滞,他缓缓将鞭子收了起来,缠在腰间,挑眉看向裴无咎,“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就像你,为什么一直要查到现在不也是没有告诉我吗?”
她耸耸肩,“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为了找人。”裴无咎坦言。
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说的太多又总觉得矫情,但是不说,看今日这般模样,似是过不去了。
“我,是为了找我师傅。”裴无咎向前走去,陆沉壁也缓缓缀行其后,静默的听着。
“我师傅也是在十三年前失踪了,他只留下了和你们送的那种骨,极为相似的一块骨头,他对我很重要。”
他说完,拿出酒壶灌了一口,垂下眸子,“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那确实得找找,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人家现在都成家了。”她拍了拍裴无咎的肩膀打趣道,“得讨口喜酒喝。”
山中的风吹的树影摇摆,树上的叶子奏出了清脆的声,带动两人的发在风中纠葛。
“不说我的了,现在该说说你的。”
闻言,陆沉壁定定的看着裴无咎的眼,静静道∶“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陆家人,那场灭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可是在大理寺案卷中写到,当时在陆家的人,满门上下无一活口,只有陆林外出的弟弟侥幸逃过此劫,可是至今没有人见到那人的身影。”
“陆……我父亲还有一个弟弟?”陆沉壁犹豫道∶“可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会不会……”
还没说完她便住了嘴。
大理寺,掌管天下案件的地方。
怎么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但她为何会对那个人没有任何印象?甚至现在提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
“是他亲弟弟吗?”
“是,名唤陆业,据说是玩心甚重,很早就离开陆家外出游玩了,直至陆家灭门也未曾回来。”
裴无咎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案卷中对于那人的记载不多,只有大概的一个生平介绍。”说完他跟来了劲似的,语调也微微扬了起来。
“可是你知道吗?在这卷中,花费了较多的笔墨描写另一个人,那人被称为是陆林的左膀右臂。”
第11章
“左膀右臂……”陆沉壁垂下眸子,似乎是想要将这个人从记忆中翻找出来,可都是徒劳。
她对于之前的记忆,已经太多记不清了,或许是她本来就不想记得吧。
陆沉壁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那人名唤裴寂,是当时的护国大将军,他和陆林,年少相识,那时的少年将军可谓是意气风发,可谁知道就因为陆林的事,他孤身入长安,血战一夜,只为讨个公道。”
陆沉壁闻言怔愣片刻,“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他那样又能如何?”
“或许是军中将士性情刚烈吧,即便放弃所有的功业,即便赴死,他也不愿后退半步,最后,唉……”
“最后怎么了?”
“最后被御林军统领一□□入心脏,当即没了生息。”
裴无咎看着陆沉壁,仿佛是要在她的脸上找到什么,但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他希望中的情绪。
“你不知道这个人。”裴无咎的语气极为笃定。
闻言,陆沉壁的眼有一刻迷离,有些犹疑道∶“我忘了。
“但是这样很好,忘了就忘了吧。”她抬眼笑了笑,刚往前迈了一步,裴无咎眼前的人就失去了影踪。
此刻陆沉壁紧紧抓着壁上的藤蔓,刚抬起头就看到裴无咎戏谑的眼神,“呵。”陆沉壁笑了一声,松开手掉了下去。
不出意料,里面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密室。
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像是墓室,即便周围摆满了烛台,却还是有些阴暗,在陆沉壁的正前方是一扇数丈高的墨青色的门。
陆沉壁不喜欢这种阴森的氛围,她捏了捏耳朵向前走去,悠扬的笛声从她手中的骨笛缓缓流出。
“嗖嗖嗖!”
数支火箭齐齐射了过来,女子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火焰中穿梭,即便数量众多,但却未能沾到她的衣角分毫。
火箭刚停了下来,裴无咎便掉了下来。
这么半天才下来显然是犹豫了。
陆沉壁玩味笑道∶“少卿大人怕了,那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谁说我怕了?”裴无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仰起头看着外面,“我们应该没有走错,我在上面寻找了一番,找到了双鱼印记。”
女子微微挑眉,“所以呢?”
“双鱼印记,在三名死者身上都有体现,第一人脚底的刺青,第二人头上的发簪,第三人……随身的玉佩。”
裴无咎的话语渐渐冷了下来,“如果这还不能证明,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语落他率先向前走去,陆沉壁只觉得他的背影萧瑟。
死的第三个人……和裴无咎的关系应该不差,当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裴无咎猩红的眼,以及那冲动的举动。
陆沉壁毫不怀疑,如果当时她没有出现,那座佛像现在已经碎落一地了。
对三名死者的特征这么了解,显然没有少看,裴无咎对这起案子的关注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至于目的,姑且就信了他的说辞。
陆沉壁收起脸上玩味的笑,和裴无咎继续向前走去,在接近那扇大门时,数支火箭再度袭来。
这一次的火箭更急,更密。
两人却站在了一起拿出了各自的武器,裴无咎的长剑映着明亮的火光,火箭触及利刃当即碎裂。
陆沉壁黑色的鞭子如墨吞没数支火箭丢落在地上,她在应对着自己身边的同时,还能关照到裴无咎那边的情况及时施以援手。
虽然两人在这起案子之前并不相识,但却如同做了多年的搭档,默契的配合,使得他们在箭雨之中,竟未伤分毫。
“这鬼东西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陆沉壁极为烦躁,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感觉,弄得人心痒痒的。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的?或许我们能找到……控制的机关。”
裴无咎说着向四处看去,整间密室成对称结构,沿着轴线看去,最不寻常的便是那扇大门正中央的马头。
“能再往前走走吗?或许会是那个马头。”
陆沉壁看了一眼裴无咎,“往前走,一会儿接近了,我会用鞭子打一下那里,你敢赌吗?”
“我自己提出来的,有什么不敢赌的。”裴无咎笑了起来,“我连自己都输给你了,还怕输掉什么。”
两人艰难的向前移动,陆沉壁时刻在计算着与那扇大门的距离,估摸着和鞭子长度差不多时,她用力一挥,刚好打在马头正中央。
箭雨停了下来,在两人刚要松一口气时,一只暗箭擦着陆沉壁的手臂划过,衣服瞬间燃烧了起来,陆沉壁拧眉拍打了几下,火灭了。
但是她却觉得手臂渐渐发麻没有了知觉,触及到裴无咎的目光,她甩了甩手,“走吧,少卿大人。”
刚进来就这么一份大礼,那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陆沉壁思忖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裴无咎靠的越来越近,直到她的手被拉了起来。
那片被燃烧的衣
服底下,白皙的皮肤已经开始泛黑。
那支箭有毒。
“所以呢?”陆沉壁甩开裴无咎的手蹙眉道,“看到了又能怎样?不也还是没有办法治疗,还不如继续往前走。”
“谁说没有?”
裴无咎看着陆沉壁的眼,一字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他说着,拿出了一个药瓶,药瓶通体翠绿,并非俗物。
而从里面倒出来的只有一颗药,好似珍珠一般晶莹,在上面有着浅浅的月纹。
“这是……”陆沉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裴无咎,“银月丹?!你拿这珍宝来解这毒,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