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知漓再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了贵宾套间的门口。
她叹了声气,反正也想问他旗袍的事。但她没有直接刷卡,而是摁了门铃,却没人理会。
她不禁在心里猜测.....该不会失血过多死了吧?
真的很严重?
乱想之际,她已经刷着房卡推开门——
灯光明亮的套间里,空无一人。
她心跳咯噔一声,快步走向里间:“孟嘉珩——”
男人就这么随意套了件暗色的浴袍,从浴室走出来裹挟着湿漉漉的雾气,黑发耷拉在深邃的眉眼间,额间有明显的伤口,却没有任何狼狈的姿态,水珠就这么沿着颈部往下滑,掉入若隐若现的性感沟壑中,混着成熟的性张力扑面而来。
面对一个闯入者,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漆黑的目光如同逮捕了一只猎物,直勾勾的,锋锐而危险。
方知漓莫名觉得口干舌燥的,她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走:“不好意思,小周说——”
“谁让你走了。”
随着“哒”的一声,方知漓眼睁睁地看到灰木色的门中间红灯亮了两下,是锁门的提示。
她回头,只见男人将遥控搁在边上,下颌轻抬,淡淡道:“过来。”
方知漓的目光落在他额间的伤口上,他似是察觉不到疼,黑幽幽的眼如同晦暗不明的深夜,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小周不舒服,我只是替他送个药。”
她走过去,将药放在茶几上:“你自己上药,我先走了。”
要倾身去拿遥控时,忽地被他攥住了手腕,踉跄间,她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的腿上,鼻尖充盈着陌生的,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沐浴香,强势地渗进她四肢百骸的血液中,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
“我是不是说过,走了就别回来,几次了?”
他抬起她的脸,捏在下颌的力道有些重,方知漓回过神,敏锐地嗅到了那混合在沐浴露中的酒味:“你醉了?”
他没有回答,就这么盯着她很久,如炬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孟嘉珩松开手,自嘲般扯了下唇,依旧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似以前那般冷漠傲慢,反倒带着点很难察觉的赌气:“醉没醉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死了你都不在乎。”
“.....”
果然是醉了。
方知漓想从他身上下来,可这人像是一块铁般禁锢着她,她咬了咬牙,他混着醉意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许久,不甘的执拗与怨恨明目张胆,是藏都不打算藏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拿着药,恶狠狠的,极为用力地摁了下去,企图痛死他。
男人的确拧了下眉,却依旧没松手,没吭声,没放开她。
过了很久,她渐渐松了力道,沉默地为他上药,却也没问他为什么受伤。
“现在死不了了,可以松手了。”
上完药,她拍了下他的手。
他喝醉酒后,反倒比平时更敏感,更强势,一点都不好糊弄,如同禁锢着自己的猎物,他手臂一用力,方知漓整个人被带着靠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处,她咬牙,想动手,“你——”
“今天加了几个男人的微信?”
他冷声打断她的话,方知漓挣扎的动作一顿,所以,在宴会的时候他真的看到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嘴上却习惯性地和他作对:“我就算是和很多男人恋爱,和很多人结过婚,都和你没关系。”
原来喝醉以后,只是大脑有些混沌,耳朵没办法装聋,心脏没办法装傻,依然会听到她无情的话、会因为她的话刺痛、会因为她的疏离觉得不甘,觉得嫉妒。
方知漓被他嘲讽的,低迷而冷漠的目光刺的一疼,她的手顿时失力,鼻腔似乎被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堵住,她撇开视线,企图得到喘息,“你放开——”
“明明我才是第一个被你钓的人。”
他似是听不到她的话,察觉不到她的挣扎,再度强硬地抬起她的下颌,看着那双曾经总会偷偷流露出欣喜的双眼。
倔强的,狡黠的,不服的,忍着眼泪的,无论是什么情绪,她曾经的眼里,都是有他的——
即便只是因为利用。
“他们哪点比得上我?凭什么你愿意看所有人,就是不肯看我。”
“漓漓,你对我真的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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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迟啦[可怜][可怜]奖励孟总伤心一下[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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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页
她对他不好吗?
方知漓想,是的,她对他的确不好。
她故意靠近他,钓他,利用他,用恶毒的话去伤害他,抛弃他,用难听的话毁掉他的自尊心,她确实很坏。
冷情冷肺的坏人,应该是没有心的。
可这一刻,他没有刻薄冷漠,没有不近人情的讥讽,只是平静喊了她一声漓漓,晦涩不明的眼里,是令人心颤的偏执。如同被绞去了爪牙、毫无生存意识的猛兽,全身的傲慢也随着血淋淋的爪牙被打碎,低迷地控诉她这个恶人。
方知漓也仿佛一同被拔了齿,从最里边的齿肉间扩散着浓烈的铁锈味,那颗被蛀空的心脏也似乎破了一道口,冷冰冰的血掉了进去,却反涌而来无法抑制的酸意。
鼻腔充盈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息,堵得她有些喘不上气,这猝不及防酸软的情绪令她下意识地想躲,她脸色苍白,避开他的视线,竭力让自己冷静:“你喝多了。”
他似是要将她下颌的骨头捏碎,执拗的,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咄咄逼人:“既然我喝多了,你连哄我一下,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骗人的话,哄人的话她的确张口就来,可此时,她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酒真的能麻痹人的理智,她逼自己清醒过来,挣开他的束缚说:“骗你干什么。”
“你只是喝醉了,迟早会有清醒的一天。”
他桎梏在腰间的力道太重,她放弃了挣扎,平静地说:“我们不合适,会帮你送药也只是遇到了小周。”
“那为什么不找工作人员?”
“你不让他们任何人上楼。”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不是任何人的其中之一?凭什么觉得你是那个例外?你又为什么不直接走?你不是应该不管我死活吗?你不是巴不得我从你的世界消失吗?”
即使是喝醉,他依旧能敏锐抓住漏洞。
方知漓没看他的眼睛:“我只是正好想要问你,为什么要买下裙子。”
“你不是无所谓我做什么吗?你会在乎吗?还是说想要把钱转还给我?”
他逼她看向自己,质问的语气里,不甘的情绪死死绞住她:“我说恨你是真的。”
“别人帮你,你愿意接受,唯独不愿意接受我。我真有这么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你说我高高在上考虑不到你的想法,可你呢?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方知漓本应该漠然地推开他,嘲讽他低迷的模样,讥笑他的眼里也会有碎碎的水光,随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但此时,她被他接连的质问逼得喘不上气,她蜷紧手,忽略心底沉沉的窒闷,还是那句话:“既然我这么不好,你以后别管我的事了。”
“当初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死是活,和你都没关系——”
最后一个音节被人吞咬堵住。
混合着清冽酒味的吻来势汹汹,比曾经的每一次都要汹涌炙热。灼烧着她虚伪的心脏,仿佛要将她烧毁,要与她同归于尽。
方知漓像是条失水的金鱼,一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尖酸刻薄的质问,酒后的脆弱,被寸寸掠夺的呼吸,理智在尽数绷断,心脏咚咚咚沸腾叫嚣,挣扎推攘的手紧紧抱着他。
“不合适是吗?”
她不知道他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故意的。很不太讲理,也很凶。
向来有洁癖,碰到别的东西就要擦手的人,甚至浴袍都没乱,却能令她轻溢出碎音。
“看到你自己有多爱我多想要我吗?你说说,到底哪里不合适?”
“到底哪里不喜欢我?”
她克制着,倔强着依旧不肯服软:“正常需求.....谁被这样弄....都不会没反应的。”
他暗沉沉盯着她的眼里接近失控,没有回答,只是更凶了。
她的话却没说完,断断续续的,激怒他:“今天换做任何一个女人进来,主动贴近你,你——”
“我不会。”
他冷漠地打断她的话,晦涩的黑眸里没有炙热,推挤得愈来愈快。
“你想我这样弄别人是吗?”
他冷漠嘲讽的质问,方知漓心脏钝钝一疼,指尖掐他,狠狠咬向肌肉贲张的硬朗肩膀,却不想尖锐的痛意从齿间反噬,令她自食其果,疼得涌上了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