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普通人这么一推就直接摔没了,织月好歹还有修为傍身,而蔺红叶身上的皮皮,虽然控制方向有一些问题,但应付这种行动,应当轻松不少。
蔺红叶抿唇,他也知道现在事情无法转圜,只能寄希望于双方不要再有什么过大的冲突……这不太可能。
他做不了什么,只能让她减轻点负担。
由于金石镇煞的缘故,这一下对血魂的影响不小,脚下哀嚎不绝。
屠留一路上听不少鬼魂说过所谓成熟之法,现在居然成了它们口中的主神,站在离天顶不远的地方炙烤那些魂魄。
何尝不是一种烤熟——难道主神其实是厨子?
“你到底是什么!”蔺溪眼见着屠留身躯被割裂,还是岿然不动,“裴家派个秽香来作乱,是何居心?”
“不要给人随便认祖归宗啊。”
屠留眼见着蔺红叶和织月经过雷击木安然下落,也不再收敛,只是歪了歪头,对蔺溪的语气很是不满。
“那你是什么,游荡的秽香?”
“嗯,而且姓宣。”既然小妹说了,当年的事与蔺家有关,屠留干脆利用这大动干戈的好机会确认一次。
蔺溪的脸色居然能从黑的变成更黑,实在好玩。
屠留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不过笑意未达眼底。
她可能真找到了仇人的儿子搭伙上路,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她将雷击木收回手中,对准对面的飞舟。
就在这肃容的一瞬间,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是小帆?
“主神!”
原本一团乱麻的血魂们忽而高呼起来,齐声震天,也不知道在喊谁。
“快,沉长老来了!”
那边飞舟上又落下了一人,似乎修为不低于蔺溪,是她们叫的外援?
屠留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已经做好与她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她不欠蔺红叶的了。
如果妻主身死,她们蔺家应该有办法消去死鬼消散后残余的香契。
那两人配合一气,在空间中聚集起一个如山岳般巨大的阵眼。
能将秽香撕裂的能量海啸一般袭来,不仅是屠留的视野完全模糊,脚下的人饼空间也开始塌陷。
屠留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两个蔺家长老联手的境界压制,本来已经够她这样的小小秽香魂飞魄散几百遍了。
但她居然还存在,还能聚集魂体领域中所有的星曜能量,试图反击。
方才已经雷声不断的天空,现在整个都变了颜色,血红一片,星曜开始反常流转。
“小心些。”蔺沉皱眉,提前反应,将飞舟后撤了数米。
一声巨响,眼前的人饼装置,和踩在最上面的屠留,全部都消散不见了。
“那是禁地的入口?”蔺溪看着那块已经完全干涸的血池原址,并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
“去找红叶。”蔺溪将自己的血擦干,指示身旁的弟子。
那一片烟尘散去之后,有两个身影孤零零地在地面上现身。
织月和蔺红叶跑开没几步,就被巨大的冲击震得不省人事,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神志不清。
“你不觉得那人有点熟悉吗?”蔺溪缓缓落在地上,依旧保持着双手紧握,担心屠留突然从哪个地方再钻出来。
蔺沉点点头,“织月?”
“当初提供信息给蔺家,现在却重投旧主,混成这样了吗?”
第69章 禁闭
“滴、哒——滴、哒——”
织月翻了个身,她在发呆,却被落下来的冰凉水滴打扰,不得不挪开点位置。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发呆发愣,全是因为她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没法思考也没法做出动作,才表现得如此呆滞。
织月原有的记忆胡乱交织,四处奔逸,誓要将她的意识给踏出一个窟窿来。
简而言之,她终于想起来了。
正如屠留听见她名字时的猜测——织月和织星阁不仅有关,而且关系匪浅。
她是裴家当初组建织星阁时的一把手,“织月”这个名与织星阁绑定,原本的姓名早就流散,只留下这一个代号。
太多寻找星曜图的过程渐次出现在她脑海里。
屠留魂体领域中的那些秽香……织月没有直接接触过,但也看过荆娘和王梁她们的档案。
原来当初的那些人,都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吗。
不仅是遥远的织星阁,甚至连最近一次,在血池并肩作战的人都消失了。
屠留不见了,她的两个小跟班——小帆和蔺红叶——也是无影无踪。
不过……按照织月的直觉,这三个人估计不会落在同一个地方,是全部走散了。
别的不说,蔺家那个小公子就不至于和她们这些卖命的归在一处。
织月抬头瞅了一眼,隐约有些不满。
昏暗的空间里,唯一发出声音的就是漏水的墙角。也就是她是个外来的背叛者,被关在这种地方,暂时也没人理。
换做世家贵族,应该能有个条件好点的看管方式吧?
事实可能与织月的设想有些许出入。
蔺红叶现在正被关在本家的执事堂中,一样不见天日。
这房里没有任何锐器尖角,下了禁制,是特制的看守之处。
和织月所处的环境相比,也就是不漏水,阴暗逼仄,更胜一筹。
他离开这许久的日子,有朝一日被抓了回来,还要履行相应的责任,这是躲不过去的。
但蔺红叶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之后究竟何去何从,自从清醒以来,满脑子都是屠留的安危。(′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
他晕过去之前,整个血池周边地动山摇,必然是出了大事。
蔺红叶和织月一样,没有看清刹那间发生的变故,只知道自己昏迷过后,便被关押了起来。
两方对峙,没有一边主动退让……现在蔺溪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那就意味着屠留凶多吉少。
他没有盼着蔺家这些人出事的心,只是害怕,怕到浑身发抖,一时半会儿没法冷静思考。
蔺溪站在他身前,不语。
其实蔺溪的状态没有好到哪里去,如果蔺红叶能感应到香魂能量的话,会发现她的修为跌落了小境界,受伤不轻。
“你们也找不到她,对不对?”蔺红叶窒息般急促呼吸了几次,终于将思路强行疏通。
关于屠留的消息,所有人都对他三缄其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屠留真的死在了当场……以蔺红叶所知的家族行事作风,他根本就不可能保存和她之间的记忆。
“你好好想想,她是如何哄骗你的。”蔺溪听着他声嘶力竭的控诉,不为所动。
“她没有骗我。”蔺红叶蜷缩起身子,他甚至站都站不起来,当时的地动余波还在通过腰腹以下的剧痛提醒他,那不是梦。
“我们留你的记忆,是让你好好想想那人的不妥之处的。”蔺溪压着声提醒他。
“靠我?”蔺红叶冷静下来,收了收自己的力气,“我有什么好处?”
“红叶,你是蔺家的人。”蔺溪重申了一遍,“你说了,之前的事可以不计前嫌。”
蔺红叶瞪大了双眼,“意思是我先供出她的事,然后你们要让我去裴家,还要再骗骗裴家那个冤大头?”
“还好,还不算完全昏了头。”蔺溪颔首,算是认可他的猜想。
她知道蔺红叶从小就倔点,再加上没有亲生母亲管教,虽然聪明,但当时若不是看在年齿合适的份上,怎么也不该选他联姻。
麻烦简直无穷无尽。
如果不是她们现在也找不到屠留,不知道究竟流窜到哪里去了,想从蔺红叶这里套点话出来,早就抹除他在外的记忆了。
“我做不到。”蔺红叶拔高声音,竟然一鼓作气,强撑着扶墙站了起来,“我们是结了契的道侣。”
让他把妻主供出来,然后再转头改换门庭,怎么可能?!
“她不是活人,对吗?”蔺溪锁住蔺红叶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得到佐证。
能操控血池的冤魂,还是当年宣家的……要是活物,反而耸人听闻。
“既然是阴亲,过几日给你解开便好。”
蔺红叶别过头去,似乎已经无话可说。
蔺溪叹了口气,她这个小侄儿一点儿也不知变通,只好先让他冷静冷静。
“你再好好想想。”
蔺红叶望着离去的背影,颓然倒下。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好先环抱住自己的膝头。
“柿子……”她在就好了。
蔺溪拂袖离开,穿过回廊。
有青衫弟子上前回禀:“带回来的另一人,也醒了。”
说的是织月。
蔺溪点点头,织月的身份特殊,在这里也没有几个人认识,对外只说是现场相关的可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