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人家的能力是穿梭空间,在哪里见到她都不稀奇。
那时候,在屠留的掩护下,小帆明明都已经送远了,偏偏又带着蔺红叶回到最危险的地方,除开香魂天赋刚刚获得,控制不好的原因……
也就只剩下,人家本来就想要害她这一个缘由了。
她与屠留只是半路遇上,虽然说无冤无仇,但也没人规定她不能使绊子。
兴许就是像蔺家当年灭掉她家那样,只是出于一点儿愤怒罢了。
或者根本任何理由都不需要,好玩而已。
小帆上前两步,难得有点表情,很高兴的样子。
“姐姐,你既然知道蔺家派人来了,等下解决完了,可以跟我一起走啊。”
“她们跟上来了?”蔺红叶对小帆的出现倒也不意外,但族中派出的人难以跟上方舟的速度,怎么会一同出现在香杀岭。
几乎是瞬间,他便想到屠留所说的“好好看着”。
看什么,总不会是欣赏小帆的大变活人吧?
“真是着急,都赶来了。”屠留懒懒回答道。
“蔺溪、蔺沉,除了我见过的,还有两个,也是你们长老?”
蔺红叶一时语塞。
如果屠留如此判断,说明四人在她看来境界相似。
即使在蔺家,也没有多少这样的强者。
最坏的情况,就是蔺清与蔺素两位长老也一同追踪而至。
她们来这里,毫无疑问是追着方舟,但光凭他出逃以及屠留的离开,怎么会连闭关多年的蔺素长老都来了?
这阵势,像极了当初争夺星曜图时的样子——
现在屠留可不就带着它嘛。
“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你帮我?帮我去她们刀下?”屠留还有心情说笑。
小帆摇摇头,顺着屠留的目光往下看。
“这么说,姐姐自己有办法对付她们喽。”
屠留派出去的傀儡,正是蔺家放出来先头刺客的躯壳。
和那些长老们要相见相认,还需要好一段时间呢。
现在还只是预热演戏阶段,屠留当然不慌不忙。
她甚至可以看看戏,惬意得很。
“下边的事结束之前,别想着你的小动作。”屠留忽而出声,提醒小帆,“不然我现在就练练准头。”
她还不好判断小帆此来是什么目的,也许只是偶然碰见。
星曜图的事明面上小帆不知道,但底细不明,也不好说。
“知道了。”小帆摊了摊手,同样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
在场唯一一个感到不自在的是蔺红叶。
他知道屠留是故意的。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妻主和家族打起来这件事,蔺红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身处其中简直如在炼狱炙烤。现在她要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正在目睹什么。
蔺红叶只能死死盯着广漠上那一团光亮之处,试图看出目前的情况如何。
除了跃动的光晕,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别着急。”屠留很是温柔地在他下颌挠了挠,像是逗弄宠物一般。
“等下就带你过去看。”
真可怜。
屠留装模作样地想着,先前习得的一些人类的行为模式,她做起来虽然得心应手,却不免一边模仿,一边觉得有点儿假惺惺。
她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可以把蔺家那些狗东西斩草除根。
当然了,如果蔺家这几位没那么恶毒的话,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屠留眼前能看到两重世界。
一个是她现在看蔺红叶等人的视角,另一个,便是方才的傀儡眼中的世界。
魂体领域中的人也同时与她共享这些。
柳盖看到蔺溪那张脸在眼前放大,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人让屠留掉进禁地与血池的缝隙之间,差点连全尸都没有。
如果不是蔺红叶偏要来找屠留,现在她们几个依附于屠留的秽香,恐怕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还有屠留当人时候与她们的恩怨……
柳盖听见那傀儡张口说话:“长老。”
蔺溪横过眼正视这傀儡,在魂体领域的视角看来,就是仇人直接对着她们说话,冲击颇大。
“让你提前用穿云阵来了,可有什么发现没有?”蔺溪第一眼落在这傀儡的手上,一柄其貌不扬的木剑,正与屠留手上的武器如出一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所谓的短木剑吸引。
屠留则是能听见那相同的飞舟构造中,发出隐约的哀嚎声。
是的,这些人出行也是用的方舟,与云鹤驾驶的同出一源,除了大小之外,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现在蔺家如此大费周章,集体整装待发才是,怎么会有人在痛呼?
屠留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你去认一认!”
有弟子拖着一个怪异的人形出来,将其甩在傀儡的脚下。
“咦——”柳盖皱起眉,强忍住不适。
她跟着屠留在外行走,看过不少人不人鬼不鬼的热闹,平日里也爱让自己的头和身体分离,但眼前这个,还是太超过了。
肉眼可见的,这“人”的皮肤一整块翻起来不少,疤痕一道一道,像是给厨房里的食材改过花刀的模样,甚至上面还残留一些盐块,真是按照口中食的做法来的。
“把人当牲畜还不够,这已经是案板上要处理的肉了!”荆娘缓缓道,她的眼中没有对未知的恐惧,只有对蔺溪等人行事之毒辣的恶心。
当初织星阁与蔺家周旋时,不是没有落入敌手的倒楣鬼,最后的下场也和这差不离。
因此,除了那个倒戈的上头一把手,织星阁中有些被蔺家威胁的品级不高的执行者,也不敢违抗蔺家的要求,十数年间,叛出的成员不在少数。
屠留却没有她们几人对过往的回忆感慨,只是仔细观察那在地上爬行的人,难辨面容,不过有些熟悉。
血肉淋漓的残肢,幽怨的目光,以及偶尔发出的怒吼。
让她想想……这是织月?
血池一战与屠留同行的人,两个在她身旁站着,就剩一个织月,还下落不明。
屠留再怎么不愿相信,也只能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
既然能让这么一个血人来此指认她的佩剑,只能是织月了。
屠留微微拧了一下眉,她倒不是幻痛,而是觉得不适。
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
当时她也没有什么需要织月保密的事情吧,这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什么,什么,你们要我看什么?!”
地上的人发出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后边都像是拖着一块化不去的血瘀。
“眼睛都没有了,还想干嘛?”
地上的人形猛地一抬头,直直与傀儡的眼睛对上。
柳盖直接被吓得一激灵,大声骂了一句。
怎么是空的眼眶,原本眼珠该在地方空荡荡,只有血与溃烂的腐肉。
究竟是怎么惹了这些人,非得……
“这是不是那怪物的佩剑?”蔺溪皱眉,连看都不想看眼前的织月,她也觉得恶心。
要不是蔺红叶离开前是被织月带去看了一眼那个下贱的凡人,这次也不会如此被动。
如果蔺红叶还在她们手上,他与屠留有香契连接,就不信没法让人直接现身。
不过现在既然拿到了佩剑,只要确认之后,众人继续往前,一定可以轻松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捉住,好好拷问一番本家的血雨为何而起,又怎么能压下去。
而且星曜图最后在血池佚失,屠留既然有与蔺溪蔺沉对峙的能力,说不定是借助了其中的力量……
可恨,无论如何严刑拷打,织月都是一问三不知。
“无妨,等找到那怪物,疑问自然就全都迎刃而解了。”蔺素站在后面,她资历修为最长,能看出来小辈心浮气躁,宽慰道。
能使蔺溪两人一同负伤铩羽而归,她倒是很期待那怪物长得什么样,莫非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也许能算是屠留三头六臂之一的柳盖打了个喷嚏。
她有点儿回过味来了,对方在问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屠留的佩剑。
那不就证明是她们之前见过的人!
柳盖一个哆嗦,心中恶寒更甚。
还好能躲进屠留的魂体领域。
如果她落到人家手里,说不定能不能撑过一轮折磨呢。
“不用看,你只需要回答,有没有那怪物的气息。”蔺素拦了一把想要冲上去踹人的蔺溪,缓声道。
“没有!”织月几乎不经过思考,随口便答。
柳盖刚要赞一句这人还挺有骨气,忽而见到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一块,继而闪现出一些奇异的纹路。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傀儡的视野。
“怎么了,怎么了?”柳盖大声喊,生怕屠留听不见。
“她带了点东西过去。”屠留解释,如果柳盖继续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那些纹路,是自己头顶星曜图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