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月听完,忽然能理解为什么她明明能感觉到陆砚行很喜欢她,但他就是无法完全地向她剖白他的情感。
她之前以为是陆砚行太骄傲,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不太想轻易地缴械投降。
现在看来,他也许只是因为害怕。怕他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最后又被丢下。
*
自从那天晚上从陆铭那里更清楚地了解了陆砚行,连着好几天,江凝月的心情都很沉重。
这样沉重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陆砚行出差回来。
他回来那天很晚,飞机落地都已经凌晨,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多。
陆砚行原本以为江凝月早就已经睡了,谁知上楼却看到江凝月双臂环胸,倚在卧室门边看他。
他左手臂弯挽着外套,右手抄在裤兜,看到江凝月倚在门边看他时,有点意外,问道:“还没睡?”
江凝月道:“等你,你不是说凌晨到吗?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
陆砚行道:“祖宗,我说的是凌晨飞机落地,从机场回来不得要时间?”
江凝月问他,“你饿了没有?我跟陈妈学做了蛋糕,拿上来给你吃?”
陆砚行微微地挑了下眉,看着她,“大晚上吃蛋糕?要不我明天吃?”
江凝月道:“行啊,今晚不吃,明天你也别吃了。”
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陆砚行被江凝月拿捏死,叹气道:“我吃,姑奶奶。”
江凝月立刻又转过身,笑着看向陆砚行,说:“那你换件衣服就下来吃,我去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
陆砚行道:“好。”
陆砚行进屋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江凝月已经把蛋糕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陆砚行走下楼,坐到沙发上。
江凝月把蛋糕推到他面前,把勺子递给他,笑着看他,“品尝一下。”
陆砚行接过勺子,看了眼蛋糕的卖相,说:“你确定是刚学吗?做得挺好看。”
江凝月很得意地道:“说明我聪明。”
陆砚行啧地笑了声,说:“没见过自己夸自己的,江凝月。”
江凝月笑道:“那你今天不是见到了吗,我就喜欢夸我自己。”
她催道:“你快点吃。”
陆砚行逗她,“催这么急,我会怀疑你给我下毒。”
他一边说着怀疑江凝月给他下毒,一边挖一勺蛋糕义无反顾地吃下去。
江凝月眼睛亮晶晶地看他,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陆砚行挺艰难地把蛋糕咽了下去,他看向江凝月,“你要听实话吗?”
江凝月笑着看他,点头道:“当然。”
陆砚行拎起茶壶往杯子倒了杯水,喝完才看向江凝月,说:“虽然你没给我下毒,但是姑奶奶,你想甜死我?你到底放了几包糖?”
他怀疑这已经不是糖放多了一点,这简直是把整个糖罐里的糖都放进去了,甜到他刚才差点说不出来话。
江凝月笑着看他,“很甜吧?我故意的。”
陆砚行没理解,微微地挑了下眉,看着她。
江凝月盯着他看,过一会儿,才说:“我怕你心里太苦,所以想让你吃甜一点,特别特别甜,我想让你记住这个甜的味道,忘记苦的味道。”
凌晨的夜晚寂静无声。
陆砚行盯着江凝月看了很久。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出声,问她,“谁告诉你我心里苦?”
江凝月叹了声气,说:“你就装吧。”
她拿走陆砚行手里的勺子,把蛋糕也一并放到旁边,说:“这个蛋糕太甜了,尝一勺就够了,要不然真的会齁死人。”
陆砚行看着她。
过一会儿说:“你放了多少糖?”
江凝月给陆砚行比出一根手指。
陆砚行看着她,“一包?”
江凝月道:“一罐,就厨房里装蜂蜜那种罐子。”
陆砚行啧了一声,看着江凝月,“我果然没猜错,你真的想把我毒死。”
江凝月没忍住笑。
她单手托着下巴,忍不住盯着陆砚行看。
陆砚行看着她,“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江凝月摇头,说:“你脸上没东西,但是有秘密。”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看,问:“什么秘密?”
江凝月看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明明很讨厌川西这个地方,之前为什么要来?”
陆砚行没再装。
江凝月会问他这个问题,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了。
他看着她,回答说:“之前不是已经回答过你,高反不是普通感冒,我不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在那里。哪怕我确实非常讨厌那个地方,但你在那里,你需要我,我就会来陪你。”
江凝月盯着他看。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来,大方地看他。
陆砚行问:“笑什么?”
江凝月唇角弯弯地笑道:“你管我呢。”
她笑完起身,往楼上走,“早点睡吧,好晚了。”
陆砚行靠在沙发里,他看着江凝月上楼,等她回了卧室,还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他看着茶几上江凝月给他做的蛋糕,想到江凝月说的那句:我怕你心里太苦,所以想让你吃甜一点;我想让你记住这个甜的味道,忘记苦的味道。
他忽然感觉自己灰暗的心底好像被照亮了。
他很久违地感到幸福。
他又伸手拿起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吃。
咽下去后,他啧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连续喝了三杯水,才把那股齁甜的感觉压下去。
*
第二天早上,江凝月下楼吃早饭的时候,陆砚行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
江凝月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凑近看他的脸。
陆砚行散漫地靠在椅子里,双手抄在裤兜,抬眼看她,“看什么?”
江凝月道:“你看起来好困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
陆砚行看着她,“你猜呢?”
江凝月道:“应该没睡好,不过你干嘛去了?总不会又加班了吧?”
陆砚行叹了声气,看着江凝月说:“拜你的蛋糕所赐,我吃了喝了一壶水。”
水喝太多,一整晚没睡好。
江凝月惊讶地道:“你不是就吃了一口吗?怎么会喝一壶水?”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陈妈端着一碟刚蒸好的白灼虾从厨房出来,看到江凝月下来了,笑着问道:“月月,你昨晚把你做好的蛋糕吃完了吗?我今早下楼看到装蛋糕的碟子都空了。”
“啊?吃完了吗?”
“对呀。”陈妈道:“吃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做的蛋糕特别好吃吧,月月?”
江凝月忍不住想笑,她抬手指陆砚行,说:“我没吃,他吃的。”
陈妈有些惊讶,看向陆砚行,“少爷,您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陆砚行道:“昨晚饿了。”
陈妈笑着道:“我说呢,还从来没见您吃完过那么大一块蛋糕呢。”
陈妈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又回厨房去端早餐。
陈妈走后,江凝月笑得倒在桌上。
陆砚行看着她笑,给她倒牛奶,“还没笑够吗姑奶奶?小心笑岔气了。”
江凝月笑得坐起身来,说:“你少咒我,真让我笑岔气了,你得负责。”
陆砚行笑,说:“行,我负责到底。”
他把倒好的牛奶放到江凝月面前,“喝点牛奶姑奶奶。”
江凝月开心地端起杯子来。
她看着陆砚行,问道:“陆砚行,你是特别喜欢我做的蛋糕呢?还是特别喜欢我?”
陆砚行看着她,回答说:“你猜这个蛋糕要是其他人做的,我吃不吃?”
江凝月忽然觉得很开心。
她伸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下陆砚行的腿。
陆砚行感觉到,他看着江凝月,微微地挑了下眉,说:“江凝月,你在干嘛?”
江凝月微笑。
她把面前的白灼虾推到陆砚行面前,说:“帮我剥虾。”
陆砚行盯着她看,没动。
江凝月理直气壮,“我昨晚特意给你烤了个蛋糕,你给我剥几只虾怎么了?”
陆砚行没忍住笑,伸手拿旁边烫好的毛巾擦手,说:“是,我给你剥,大小姐,要吃几只?”
江凝月道:“六只,还要再吃一个鸡蛋。”
陆铭这时候也走进餐厅,他拉开江凝月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看到陆砚行剥好虾放进碗里,然后递给江凝月。
他像极了一个吃瓜群众,看看江凝月,又看看陆砚行,没忍住问:“不是,你们俩在谈恋爱吧?”
江凝月满嘴跑火车,“不是,不要乱说,你三哥当初可说过,就算我是天仙下凡也对我没兴趣。”
陆砚行看向江凝月,无法辩驳,只能说一句,“江凝月,这事儿您得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