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行道:“你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他看着江凝月,认真问:“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今晚就不回老宅了,我跟家里说一声就行。”
江凝月道:“没有不舒服。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有点累,洗完澡就想睡觉。不过这会儿已经睡醒了。”
陆砚行摸摸她的头,说:“那你再躺会儿,我先洗澡换衣服,晚点再出门。”
江凝月点头,“好的。”
陆砚行低头,在江凝月脸颊亲了下,然后才直起身,边解衬衫扣子边朝浴室走去。
陆砚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凝月已经没在卧室。
他换上干净的衬衫和裤子,拿上外套出门。
江凝月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外面沙发上正在接电话。
她看到陆砚行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正好跟电话那头的陆爷爷说:“好的爷爷,陆砚行已经洗好了,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挂了电话,江凝月抬头跟陆砚行说:“爷爷刚才打电话来,说晚饭已经做好了,让我们早点过去。”
陆砚行嗯了声,说:“等会儿。”
他把外套递给江凝月,拿上茶几上粉色的保温杯,走去厨房给江凝月冲姜糖水。
冲好了姜糖水,拎着保温杯出来,才说:“走吧,小姑奶奶。”
“来啦!”江凝月开心地应一声,抱着陆砚行的外套起身走过去。
两人换鞋出门,到老宅的时候已经七点半。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自从昨天知道江凝月和陆砚行在一起后,就一直盼着他们回来。
两人在家等一天了,看到陆砚行的车驶入院子,陆老太太高兴地从沙发上起身,“总算回来了。”
她走去门口,等江凝月下车后,满面笑容地朝她招手,“月月,快来。”
江凝月好些日子没回老宅了,她脸上露出笑容,朝着陆奶奶走过去,喊道:“奶奶。”
陆老爷子也杵着拐杖从后面出来,满面慈祥的笑容,“可把你等回来了,月月。”
“爷爷。”江凝月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爷爷奶奶,让你们等久了。”
陆老爷子笑道:“要怪也怪老三,这小子,非得洗个澡才过来。”
江凝月道:“没有。他一回来就先去公司处理公事了,我们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不洗澡换件衣服再过来,感觉不太舒服。”
陆老爷子本来只是说笑,但他从江凝月的言语中,能听出她对陆砚行的维护。
他见陆砚行过来,笑着道:“老三,你捡到宝了啊,爷爷开个玩笑,月月就第一时间想着维护你。”
陆砚行当然听见了江凝月的话。
他唇边勾起笑意,说:“是啊。”
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奶奶,说:“这是月月给你们带的伴手礼。”
陆老太太满面笑容地接过来,说:“你们出去玩就好好玩,不用带礼物。”
江凝月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带了点鲜花饼和炒酸奶。”
她换上拖鞋,挽着陆奶奶往客厅走。
坐到沙发上后,把另外一个袋子打开,说:“还给你们带了点野生的牛肝菌,这个炒来下饭,特别好吃。不过一定要炒够时间,要不然会中毒。”
陈妈在旁边看,笑着道:“这东西我会处理,有阵子老爷子喜欢吃牛肝菌焖饭,少爷那会儿在国外忙事业,知道老爷子喜欢吃,从云南空运了不少回来。”
陆老爷子笑道:“可不是吗,这个东西是真好吃,焖饭炖汤都是一绝。”
陆老太太问道:“月月,你只给我们带了吗?给你爸妈带了没有?”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带了,周末我和陆砚行要回一趟安城,到时候再给我爸妈带过去。”
陆老太太笑道:“那就好。”
又道:“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慢慢聊。”
陆老爷子今晚十分高兴,上桌让人开了瓶酒。
江凝月本来想喝一点,但陆砚行不让她喝,给她把保温杯递过来,说:“喝这个,这几天不能喝酒。”
江凝月有点不高兴地看陆砚行,小声道:“你好烦。”
陆砚行唇边扬起笑意。
他一手揽着江凝月的腰,一手给她夹菜,“多吃点肉,尝尝这个干蒸排骨。”
江凝月拿起筷子,低头尝了一块。
刚入口,眼睛就亮了起来。
陆砚行看着她,问:“好吃吗?”
江凝月点头,“好好吃,这是陈妈做的吗?感觉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陆砚行道:“应该不是陈妈做的,家里请了新厨子,等会儿我问问。”
吃完饭,陆砚行有工作电话进来,他到楼上书房去接电话。
江凝月坐在客厅沙发上陪陆爷爷和陆奶奶聊天。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都十分喜欢江凝月。
之前陆砚行和江凝月两人互不搭理的时候,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都觉得很遗憾。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背着所有人搞地下恋。
刚才吃饭的时候,看到两人感情好到,吃饭的时候都在讲悄悄话。陆老爷子觉得十分欣慰。
此刻趁着陆砚行上楼去接电话,陆老爷子忍不住和江凝月说:“月月,看到你和老三在一起,我和你陆奶奶真是比什么都高兴。”
“老三平时看着很冷淡,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一直很缺少关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对一切都不抱期待的性格。他当初退婚,一部分原因是出于不想接受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但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对婚姻完全不抱希望,他不想爱人,也不期待别人爱他。”
“我其实没想到你们俩会在一起。”陆老爷子看着江凝月,很感谢地说:“月月,阿砚一定从你那里感受到很多爱,否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
“阿砚五岁那年,他父亲去世了,他一直把这件事情怪在他自己身上,甚至就连我也曾经在心里怪过他。”
“直到后来阿砚出现轻生的行为,我才意识到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对一个小孩儿有多残忍。”
“那时候我和你陆奶奶住在国外,阿砚跟他父母一起在国内生活。他父母工作忙,请了保姆照顾他,他一个月,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才能见他爸妈一次。”
“那天学校开家长会,别的同学都有父母去,就他没有。正好他爸妈那天下午出差回来,他就想让他爸妈去学校接他。他其实先打给了他妈妈,他妈妈有事让他自己回家。但他头一次没听话,又打给了他爸爸。”
“谁知道就因为这通电话,他爸爸出了意外。”
回想起过去的时候,陆老爷子沧桑的眼睛也蒙上了泪水。
他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下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你说这事能怪阿砚吗?他只是想让父母能去学校接他一次,就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愿望,却让他自责内疚了二十几年。”
“他母亲无法面对这件事情,在他父亲下葬过后不久也离开了阿砚。我和你陆奶奶就是那时候回国的。”
“阿砚是跟在我和你陆奶奶身边长大的,但他父亲出事以后,他一直很封闭自己,对我们也好像有很深的负罪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我和他奶奶提过任何要求,他再也没让任何人去学校接过他,生病了也不跟任何人说,好像很怕给家里人添麻烦。”
“上初中后,他就开始住校,初中毕业他到国外上高中,除了刚开始那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从此他再也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我打给他的钱,他全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说他自己有拿奖学金,足够生活了。”
“他高中毕业,我和他奶奶去学校看他,才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有多节约,周末做兼职,一日三餐吃泡面,就这样每天还要高强度地学习。他靠自己考进剑桥,大学就自己创业。”
“关于创业这块,我和他奶奶一无所知,他从来不跟我们诉苦。不过之前我问过李廉,李廉你认识吧,是他的好友和创业伙伴。李廉没有透露太多,他只是说,刚开始很苦,后来才慢慢好起来的。”
陆老爷子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他看着江凝月,像是一种托付,“月月,我和你陆奶奶年纪都很大了,不知还能活多少年。阿砚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了,他母亲也不太在意他。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能一直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稍微照顾一下阿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不能走到最后,分开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尽量地别对他说太绝情的话。”
“他能承受,但他心里一定会很痛。他不轻易爱人,但他跟你在一起了,说明他一定很爱你。”
江凝月听完陆爷爷讲起陆砚行的小时候,心里很酸,她回答说:“陆爷爷,您别担心。陆砚行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