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行买了花,放到他父亲的墓前。
他半蹲在地上,看着墓碑上他父亲的照片。
他对父亲的相貌其实已经很模糊,毕竟从记事起就不常常见到父亲。长大的过程中,大多数时候是通过照片回忆父亲的模样。
他盯着父亲的照片看了会儿,开口道:“爸,来看你了。今年公司出了点事,所以晚来了几天,您别怪我。”
照片里的父亲微笑着,像是原谅了他今年的迟到。
他看着父亲的照片,迟迟没有起身。
江凝月蹲在旁边,见陆砚行长时间地望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像是陷入了某种难以脱离出来的低潮情绪中。
她怕陆砚行又不受控制地陷入自责的泥沼中,于是连忙拉住他的手,出声中断陆砚行的思绪,“陆砚行,我们回去吧,有点冷。”
陆砚行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江凝月,反握住她的手。
感觉到江凝月的手确实很凉,不由得微微蹙眉,抬眸看向她,“怎么不早点说?”
江凝月道:“刚才没感觉到,这会儿有点冷了。”
她看着陆砚行的眼睛,想尽快带他离开这个让他的情绪陷入沼泽的地方,于是又说:“我们下山好吗?奶奶刚才打电话来,让我们早点过去吃汤圆。”
陆砚行盯着江凝月看了会儿,低落的情绪渐渐散去。他笑了笑,两只手握着江凝月的手给她暖着,问道:“饿了?”
江凝月点头,“有点。奶奶说今天的汤圆是红糖黑芝麻馅,想到热腾腾的汤圆,我就馋了。”
陆砚行没忍住笑,抬手捏了下江凝月的下巴,说:“小馋猫。”
江凝月哼了声,说:“有本事你一会儿别吃。”
陆砚行笑,说:“没本事。”
他牵着江凝月起身,说:“走吧。”
又朝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看了一眼,告别道:“爸,我们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您在那边吃好喝好,新年快乐。”
和父亲告别后,陆砚行便揽着江凝月的腰往回走。
车子就停在墓园外面的空地上,上车后,刚把车子暖气打开,陆砚行的手机就响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然后接起电话,“怎么样?找到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找到了陆总,果然不出您所料,薛建今天一早回了老家。”
又询问道:“要把他带回来见您吗?”
陆砚行道:“你打算怎么把他带回来?”
杨璘道:“绑回来?”
陆砚行道:“你是□□吗,还绑回来。嫌公司现在口碑太好了?”
杨璘:“那……报警?”
陆砚行:“你以什么名义报警?”
杨璘道:“私自改装车,导致车辆自燃嫁祸给我们,损害企业形象,导致公司订单大批量流失,对公司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何助理说了,抛开损害公司名誉不说,就这几天咱们公司的经济损失都够这人蹲几年局子。”
陆砚行道:“证据呢?你指望薛建一到警察局就全招了?”
杨璘愣了下,被问懵了。
陆砚行道:“把人给我盯牢了,别让他跑了。下午我亲自过来。”
挂了电话,江凝月看向陆砚行问道:“你要去哪儿?”
陆砚行道:“派出去的人找到薛建了,这件事情得从薛建入手,得让他把背后的人招出来,拿到证据才好证明公司这次是被人陷害。”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问道:“那他要是不招怎么办?”
陆砚行道:“所以我得亲自去一趟。他这个人吧,虽然烂赌,做人也没什么底线,但好在还没有烂到家,他这人极孝顺,对他母亲言听计从。”
江凝月道:“言听计从,他还去赌钱?”
陆砚行道:“赌鬼是这样的,赌瘾发作的时候就跟条疯狗一样,事后又后悔,所以他不敢让他母亲知道他赌钱的事。”
江凝月眼睛一亮,“所以你打算拿这件事情威胁他,如果他不好好交代,你就告诉他母亲他又赌钱的事?”
陆砚行没忍住笑,他一面发动车,一面抬手揉了揉江凝月的脑袋,说:“月月,小学生吗?还搞告状这一套?”
江凝月疑惑,好奇地看着陆砚行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砚行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拿了背后之人的钱,想让他出来作证不太容易。但他母亲欠我一个人情。”
江凝月明白了,说:“所以你这趟亲自过去,是想让他母亲帮你劝薛建?”
陆砚行靠在座椅靠背里,看着江凝月的眼里带着笑意,抬手捏捏她脸蛋,“聪明。”
江凝月弯唇,有点得意的样子。
她看着陆砚行,说:“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陆砚行道:“不行,这么冷的天,你乖乖在家里。”
说着握了握江凝月的手,看着她:“还冷吗?”
江凝月摇头,“不冷。”
她靠近陆砚行,抬手搂他脖子,主动地在他脸颊亲了下,然后笑眯眯看他,“求你了陆砚行,带我去嘛,我想跟你一起去,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
陆砚行抬手搂住江凝月的腰,笑着看她,“你现在是知道怎么拿捏我了?”
江凝月笑,说:“是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陆砚行腰侧轻轻挠了挠。
陆砚行腰侧的位置很敏感,被江凝月一撩拨,像过电一样。
他握住她的手,嗓音低了几分,“别闹。”
江凝月笑,说:“你带我一起去,我就不闹你了。”
陆砚行啧地笑了声,搂在江凝月腰间的手往下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学会威胁我了?”
江凝月眼巴巴的,望着陆砚行,“求你了。”
陆砚行笑了笑,低头在江凝月唇上亲了下。
江凝月睁圆眼睛,“答应我了?”
陆砚行笑,嗯了声,说:“不过先回老宅吃早饭。”
江凝月点头,高兴道:“好。我正好饿了呢。”
她坐回副驾驶上,低头系好安全带。
陆砚行唇边扬起笑意,宠溺地摸了下江凝月的脑袋,才抬手发动车,等江凝月系好安全带后,才将车子缓缓往山下驶去。
*
薛建老家在沣城,离北城不远,开车过去两个多小时。
因为今天已经大年初二,该回家过年的已经回去了,所以高速路上并没有堵车。
江凝月和陆砚行吃完早饭就出发,到地方的时候刚好快吃午饭。
车子停在薛建家的自建房外面。
薛母正在门口洗菜,看到门前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不由得停下了洗菜的动作。
等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她眼睛一亮,“陆总!陆总,您怎么来了!”
说着连忙放下手里的菜,满面笑容地迎上去。
薛母当年做手术,是陆砚行帮忙付的医疗费,还请了北城最有名的专家帮她主刀。
当年要不是陆砚行,她这条命早就没了。
是以她一直对陆砚行格外感激,年年春节都多做很多腊货,让薛建给陆砚行带去,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去年薛建说他从公司离职了,她还把儿子说了一顿,讲人要知道感恩,陆总对得起你,你怎么能说离职就离职。
但这是薛建自己的职业选择,她虽然觉得儿子不该离开陆砚行的公司,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做梦也没想到,陆砚行居然会亲自上门,满面笑容地迎上去,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陆砚行把带的礼物递给薛母,微笑地问:“薛姨,新年快乐,身体还好吗?”
薛母连忙把礼物接过去,满面笑容地应道:“好着呢,自从那年您请专家帮我做了手术,这几年身体好多了,体检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砚行微笑道:“那就好。”
薛母看到陆砚行旁边的江凝月,眼前不由得一亮,感觉自己像看到了仙女,不由得问:“陆总,这位是?”
陆砚行道:“是我未婚妻,月月。”
薛母笑道:“我说呢,月月小姐长得好漂亮呀。”
江凝月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薛姨好。”
“诶!”薛母两手拎着礼物,高兴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才想起来,连忙招呼道:“陆总,月月小姐,外面冷,快进屋坐,你们俩还没吃午饭吧,正好厨房炖着鸡,马上就能吃饭了。”
她说着回头朝屋里喊,“小建,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薛建从屋里出来,看到陆砚行的那瞬间,整个人不由得僵了下。
他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当然知道陆砚行是来做什么的,他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跑。
谁知刚跳下石阶,就被几个便衣保镖拦住。
为首的就是杨璘,陆砚行最信任的保镖。
杨璘是性情中人,他受过陆砚行的恩惠,所以誓死对陆砚行忠诚。
对薛建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十分看不上,怒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