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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行期[年下]_一二山【完结+番外】(29)

  楚昭按着花洒的旋钮发呆,疑似听错了。

  那门再次拍响,连带她脚踩的地面也在震颤。

  “开门。”

  楚昭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道:“阿夺,我在洗澡。”

  “我知道,开门。”门外的声音更近了,几乎抵着门缝,平静地呢喃。

  惊悚的凉意从脚后跟爬上尾椎骨,明明门是实心的,她却实在地感到门那边的视线穿透了这层板子。楚昭抓起浴巾裹住自己,努力让自己听上去镇静:“等我洗完澡,不可以吗?”

  “姐姐……”他的声音忽然黏腻起来,在撒娇。

  楚昭紧紧捏住浴巾的边沿,没有回应。

  这沉默显然太大了,门那边终于失去了耐性,用力地砸门:“开门,我想进来。”

  突然的砸门声吓得楚昭浑身一抖。

  不想开门,不该开门。

  但是她有一种错觉,即便她不开门,他想进来他依旧能进来,无论何种手段。

  除非她凭空从这里消失。

  砸门声停了。

  一片死寂。她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

  咔哒。

  是锁芯扭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狭长的影子流进来。

  第23章 无花果

  被人压在洗手池上。

  灯光晃眼,楚昭看不清镜子里飘摇的自己,选择闭上眼。

  黑暗里所有的感官聚成了一点。她是一只舟浮在海上,即将打翻。

  她要沉进去了,不想,不要,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咬着牙去抵抗所谓的“快乐”。不快也不乐,漫长得把她放进油锅里炸了千八百遍。

  她脸上露出的表情无比奇异,似喜又似悲。

  越夺停下来,掀起她的下巴对着镜子,认真地探究、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快乐还是不快乐?

  这个问题横在他的脑子里,跟她之前的话一起,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他已能一字不差地默背出她的话,还能想象她的语气。

  语气,一想到那种语气,空荡荡的恐慌感再次吞没了他。

  恐慌感需要一点确定的事物镇压住,唯一确定的事物是她的温度。

  再次粗暴。

  漫长的漂流之后,他拎起用过的避孕套,仔细地打了个结,随手扔进洗手台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给她清理。

  不知道他在哪里学到的,手法温柔,动作仔细,仔细到强迫,每一处都不放过,且表情过于心无旁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清理完,他抱她回床上,小心翼翼的,床垫微微地凹陷。

  他在她旁边躺下来,翻过楚昭揽进怀里。温柔软和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散发着人的温度,他听到她轻声说轻:“我恨……”

  是恨不是讨厌。讨厌尚且可以委曲求全地共存,恨只能时时刻刻企盼你死我活。

  恨。

  越夺在等她补充后半句,不知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早就没有,他最终没得到恨后面的答案。

  半天,楚昭闷闷地说出一句:“出去。”

  湿湿的热气扑在他赤裸的胸膛,痒痒的。

  “不要……”他像一头餍足的兽,下巴懒洋洋地蹭着楚昭的发顶,手摩挲着她的脊背。

  “滚出去。”楚昭的声音冷淡,整个人绷紧了微微发颤。

  越夺的动作暂停了一秒,继续无言而惬意地抚摸着她的背。那触碰令她感到一阵愤怒和恶心。

  楚昭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呕吐之意从他怀里仰起脸:“我说……”

  “我知道,”越夺掬起她的脸,冷白的光落满了像一轮水中月。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拨弄上面的小绒毛,“可是,不是你先的吗?”

  楚昭浑身一僵,望着他,竟说不出来话。

  他又说:“姐姐不想负责吗?”

  说完,他亲了上来,朦朦胧胧间再做一场迷梦。

  餍足后越夺沉沉睡去,手臂依旧紧紧圈着她。

  楚昭睁着眼,在黑暗中听着他均匀的呼吸。

  身体深处还附着着酸楚和黏腻感。

  她僵硬地躺在他怀里,一直在想那句“不是你先的吗”。

  是,是她先的。

  当初是她先引他进了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结遍无花果,爬满蠕虫的无花果,鲜亮粉红的外壳,敲一敲能听到空谷回音,轻轻一嗅能嗅到果肉腐烂的味道。

  里面空空如也。

  无花果的叶子替她遮住了羞耻。①

  她对越母无能为力转而泄愤于更弱小、更无助的他。

  她明明知道他依赖她。

  恨意未消,更深的无力感便前仆后继。恨,她已经说不清该恨谁了。楚昭空洞地望着窗外,浓黑的夜一点一点变淡,翻成了灰白色。

  人做错了事就会得到惩罚。

  她已深深知错。

  错得离谱。

  翌日一大早保姆就回了越宅。

  吃过早餐,楚昭回房间,见保姆在厕所清理,眼扫过去,脑子里有根弦响了一下,猛地想起昨晚扔在垃圾桶里的东西。

  坐在椅子上翻书,等保姆离开了房间,她倏地合上书,跑到厕所检查垃圾桶,里面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一丝惴惴不安笼罩心头。

  过完年就开始忙了,一大沓通告单从经纪人公司寄来过,楚昭连夜整理。

  新播出的剧反响还不错,男帅女美的配置吸引了一大批受众,找上门的通告单也大多是这一类型。

  楚昭送越夺赶片场。

  刚到酒店没多久,一条返程机票订单短信弹了出来,接着接到了保姆的电话:“楚小姐,越太太让你回一趟宅子。”

  “现在?”

  “现在。”

  楚昭心脏砰砰跳,焦虑和不安像火一样从胃里烧上来,横在胸口。

  她不敢耽搁,立马动身赶航班。

  进了越家,保姆站在一旁,两只手在身前木然而立,垂着眼珠子并不注意楚昭。

  楚昭瞄了她一眼,便知道越母已经在里面了。

  宅里静悄悄的,她提着脚后跟穿过玄关,果然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的越母。

  “越太太。”

  越母喝着茶,慢悠悠地咽下一口茶,不慌不忙地抬起眼:“你过来。”

  楚昭依言走过去,已经看到了越母面前的一只塑封小袋子。越母轻轻将它推过来,里面装着一只用过的套子。

  明晃晃的犯罪证据,毫不遮掩,就这样摊在茶几上,阳光之下。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楚昭还是一瞬间烧红了脸,羞耻感吞没了她,令她想解释两句也张不开嘴。

  “我一直以为你挺乖的,”越母嗤嗤笑着放下茶杯,“没想到啊,胆子真是不小,勾引到自家人身上来了。”

  越母起了身,身上的旗袍褶皱平顺地耷拉下来。她绕着楚昭闲庭散步,打量楚昭。

  一边轻蔑一边参观。

  楚昭变成了转炉里的烤鸭。

  “不要以为我供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真的飞上枝头了。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想攀高枝,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是的,越太太。”楚昭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

  越母声调一转,变得矜持柔雅:“我当初资助你,就是看中你聪明得体。你好歹比越夺大上三岁,他还叫你姐姐。你是不是该担得起这声‘姐姐’?”

  “是的。”

  “学校开学了吧?”越母坐回沙发,抱起胳膊,“放你去上学怎么样?”

  这话轻飘飘地落在楚昭的身上,一句赏赐。

  楚昭拿不定越母的想法,不敢贸然接话。

  “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在福利院。你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给的,我也随时可以收回。”越母微笑着抚弄杯沿的缠枝花纹。

  “好了,准备一下吧,越夺那边不用管了,安心上学。”说完,她起身,临出门前,站住脚跟悠悠道:“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注意到越夺的电子账单,清晏路边,成人用品店。三盒。呵呵。”

  越母冷笑一声,出了门。保姆连忙紧跟身侧。

  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

  茶具轻微碰撞发出一点异响,她大梦初醒般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看了眼正在收拾茶几的保姆,上楼回了房间。

  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慢慢地意识到,越母准她回去上学了。

  这很好。

  至少可以暂时逃避越夺和越家其他的一切。

  她慢慢地动身收拾行李,一件一件,翻出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些护肤品。

  有点麻木。

  玫红色的行李箱很快塞满了。

  跟她搬进越家来的时候差不多。

  随手扔在床上手机一直不停地嗡嗡嗡,嗡嗡嗡。震得整张床都在扇着苍蝇翅膀。

  看也没看屏幕,楚昭直接关掉了手机。

  收拾好行李,楚昭去越夺的房间将小猫连盒子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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