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没阻止她。
等她离席,都没走多远,这群人忍不住讨论起来:“是不是要回去照顾那个公主病少爷了?”
“早知道让我妈也给我养一个。能照顾我还漂亮的年轻小保姆,谁不想要啊?”
“脑子有毛病啊你。”
“那确实没有。”
哈哈哈。
好难听。不过听习惯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要等越家司机开过来,那就不止三十分钟。
楚昭干脆打车。
半路上,离约定的时候只剩下十分钟时,楚昭礼貌地催促:“师傅,麻烦再开快点。”没想到今天运气着实不好,一路红灯。到越宅楼下,已超过楚昭给出的时间,超出了十分钟。
楚昭赶紧小跑着上楼。
进了门,保姆正在往外收拾碎瓷片,麻木沉默。
楚昭小心越过躺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瓷片、玻璃碎片,上了弯曲的楼梯,路过长廊,拐弯,停在一扇门前,近乎缓慢地推开。
有光漏出来。
平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睡着了。
今天显然没有。
楚昭推开门,房间的主人正坐在床沿。
坐姿诡异地端正,脊背挺得极为笔直,左右手各自平放在左右膝上,像一具木偶。
是木偶也是极为精致漂亮的木偶。
浓眉深目,削颌高鼻。冷白的顶光照下来,投下一片形状分明的阴影。因为脸的主人毫无表情,冷而森然,假人感更加强烈。
当她走进来,这张脸侧过来,看向她的方向。
楚昭愣了一下,看到他身后被划得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大把的棉絮和鸭绒从裂口处爆出来,堆成云。
越夺坐在上面,很平静,平静到坦然,仿佛不是他干的一样。
前提是忽略掉他手上仍在流血的划痕,还有躺在他脚边的美工小刀。
楚昭定了定身形,努力忽略掉酒精带来眩晕感,拿出一种司空见惯的从容,捡走了美工刀。又半蹲在书柜底下,拿出药箱,找出棉签、碘伏、绷带,去给他包扎。
楚昭掂起他的手,手法轻柔灵巧,检查他的伤口。
半天,越夺冷淡地开口:“好难闻。”
“是酒味,对不起,阿夺。”楚昭从善入流地道歉,一边替他涂碘伏。
“去哪里了,为什么很久都不回来?”
“抱歉。替越太太去参加了一个宴会,陪客人聊了会儿天。”楚昭给他包扎,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他,他突然甩开了手臂。
本来楚昭头就有点晕,他这么一甩手,她差点被甩到地上,幸好站定了脚后跟。
越夺蹙起眉头,眉心、鼻梁皱成一团,特别骄纵的表情:“好难闻。”
放到平常楚昭大概会赶紧去洗个澡,回来继续哄他,一直哄到他想消气。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酒精麻痹了理智,放大了情绪,她突然被越夺的表情惹到了。
“很难闻吗?”楚昭坐回到他的身边,歪头问他。
越夺皱着眉头不说话。
楚昭近乎耳语,温声问道:“很难闻?”与此同时,缓移得离他近了一点。
发觉越夺僵硬地挺直了脊背。楚昭的心里升起一丝丝愉悦,有个声音说该住手了,但她愈发想寸进尺。
她侧脸,凑近了越夺的脸颊,喷薄的热气打在了他薄嫩的皮肤上。能看到他脸颊上细小的茸毛,和有些紧张、困惑、淡漠的表情。近乎缓慢地,楚昭吻了一下。
越夺猛地一颤,手抓紧了床单,眼睛瞪大了。但身体仍旧是僵硬的,脖子僵硬地没动,脸仍旧直面前方。
楚昭无声地轻笑,捏住他的下巴颌,拧过来直面她。
非常漂亮的一张脸,睫毛惊颤地抖动着。淡红色的唇微张,大概是惊讶具象化的形状。
楚昭吻了下他的睫毛,冰凉的温度。
惊讶的形状更明显了。
楚昭这回笑出声,转而一点点轻啄,从上眼皮到下眼皮,到鼻尖,到惊讶的淡粉色的唇。
其实楚昭也不大会吻。也许借了酒精的缘故,她胆子变大,搂住越夺的脖子,带着他任性、胡乱地接吻,逐渐摸索出吻的技巧,逐渐深入。
如果越夺推开她,她一定会一下子清醒过来。
但没有。不知道是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混乱当中,还是如何。
他的唇冰冰凉凉,舌头却是柔软的。
唇与舌乖巧地由着楚昭引动。
她推倒他,故意喂了一点口水给他。末了,她的唇触着他的唇,低声暧昧地问道:“很难闻吗?”
“不……”他话音未落,又被楚昭用舌头堵回去。
吻到最后,剩下徒然的报复的快乐。
乱中四肢交/缠在一起。
他伤口的血蹭到楚昭的腰上、胸前。
很热,热到融化。
渺茫遥远中的一点,她感到自己蒸发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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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控感
晨光刺目,楚昭艰难地睁眼。
太阳穴在打鼓。
楚昭想揉揉脑袋,抽不出手,才发现胳膊被一双粗壮强健的手臂从背后压住、环住。
这双手臂明显属于一个经常健身的男性。抱得又紧又死,表面凸起交错的青筋,蜿蜒曲折,如同蚯蚓。
她懵了几秒,脑海蓦然闪过一些荒唐片段,整个回忆起自己如何给越夺上药,如何亲了他,如何引诱他,与他顺水推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完蛋。
完蛋。完蛋。
楚昭安静地哀鸣,同时冷静地想到:要掩盖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拿开越夺的胳膊,从他的怀里,一点一点挪出来。
小腹隐隐地一阵阵酸痛。
等她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弥漫至整个腹部,她当即腿软,膝盖磕在地毯上,半跪半蹲。
她深呼吸一口气,捂着肚子强忍着痛,拈起脚踩在满地凌乱衣物里,找到了自己的内衣内衭和裙子。
穿好后,又赶紧把越夺的衣物叠起来,放好。以免保姆进来打扫时,发现异样。
做完这些,她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小腹沉重如坠,隐隐有撕裂的疼痛,每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尖。
她强迫自己保持自然的表情,好在保姆在专心打扫,没有注意到她。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昭已起了一背的冷汗。她赶紧钻进卧室,从头到尾洗了一遍。尤其两腿之间,用力地洗干净。
有点肿,还残留有不明液体。
忽而觉得恶心。
倒不是羞耻,在越家寄人篱下的十几年,早忘记羞耻是什么。何况不过是一次酒后失控,和男人做了而已。是第一次又怎么样。
她只是恶心那男人是越太太的儿子。
一定不能让越母知道这件事。
换完衣服,楚昭出去买药。特意打车到很远的地方。
“您好,我想要一盒紧急避孕药。”
店员冷漠麻木地递出一盒避孕药。一盒是一粒。
楚昭递出现金,因店员的表情而轻松片刻:“谢谢。”
用现金买是因为越母会定期查她的帐。
如果发现她在药店有过花销,一定会追问她买了什么药,包装盒在哪里。
接下来她去到另一家药店,买了止疼片。这回走电子账。
因为越母会追查她打车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不可能撒谎出来逛逛。
早上七点不睡觉,打车到那么远的地方,出来逛逛,怎么也不合理。
可以说昨晚喝酒,今早起来头很疼,出来买药。
楚昭在药店借了水,吃掉避孕药,包装扔到公共垃圾桶里。
不能在外面买水吃药,同时买了药和水,越母会问她为什么不把药带回来吃。避孕药也不能带回去吃,保姆有可能会检查垃圾桶。
保姆是越母用来监督楚昭的眼线。会把每天的情况告诉越母。
她在家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
她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这样一想,昨晚她真是太疯狂太不理智。
楚昭发誓以后不要再碰酒。
拎着药回到越家。
保姆看到了她手里的药,说:“楚小姐,您下回要什么,叫我去买就可以了。”
楚昭弯了弯嘴角,皮笑肉不笑:“越夺要醒了,您忙着给他做早餐,我不好打扰您。昨晚喝了好多酒,早上起来头好痛,出去买点药正好吹吹风,清醒一下。”
保姆没再说什么,去准备早饭。
楚昭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就水吞下药。药效不见得那么快,可能是心理安慰,小腹真没那么疼了。
一转身,楚昭被吓了一跳。越夺正站在拐角的地方,淡漠而面无表情地盯她。
一张惨白冷森的脸。
表情明明和过往的没什么不同,但楚昭莫名感到心虚,特别怕他说出什么,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吞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