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您这话的意思,嫁进越家要懂事些?那恐怕我们家宋可可……”
话言于此,宋可可皱起眉头打断了宋饶玉。
“哥!”
“嫂子……”宋可可又喊楚昭,话里话外让她管管的意思。
楚昭细嚼慢咽地咽干净嘴里的饭菜,微微一笑开始端水艺术:“薛太太,结婚是人生大事,还是得认真考虑考虑,不光是可可,还有越大哥,都要好好考虑。”
“我和饶玉毕竟都是晚辈,回头若有空,将宋父宋母一齐约上,更庄重些。”
说完,楚昭又分别对宋饶玉和宋可可说:“饶玉,可可那个位置不好夹菜。可可,你和你哥换一下。”
宋可可瘪了下嘴,大概也早知自己位置不大合适,没点破还好,点破了继续坐她也那么厚脸皮,遂没有拒绝楚昭的说法,和宋饶玉换了位置。
一场饭局下来,各自都吃得不大有滋味。
眼看宋可可又要凑到越争身边去,楚昭轻轻拉了下宋可可的胳膊,宋可可瘪了下嘴,跟着楚昭和宋饶玉走了。
越争迈上来跟在宋饶玉身旁:“宋总,我送可可回去吧。”
宋饶玉一口回绝:“不了,我叫司机送她回去。”
越争点头说“好好”,原地站定了,目送她们。
“眼珠子都快跟着人家走了。”宋饶玉呵斥正扭头招手的宋可可。
宋可可不满地收回头:“哥,你今天怎么能那么说话?”
“他年纪差你那么多,面相也不好。你怎么会自作贱地喜欢上那种人?”宋饶玉真的生气了,这话连楚昭听来都有些过分。
“你不也比嫂子大那么多吗?你怎么不说自己老牛吃嫩草。”宋可可反击道。
宋饶玉一听这话明显上火:“宋可可!”
“怎么?不准我说实话?照我说嫂子之前睡过的那谁又年轻又帅气,怎么会看上你这头老牛?”
楚昭简直要惊天动地了,心想有些话可不兴说啊妹妹。连忙绕了半圈,挤到宋饶玉和宋可可中间,挽了各自一条胳膊。楚昭笑道:“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嘛。”
两人谁也没理谁。好不容易等到了司机接驾,楚昭将宋可可送上车。宋饶玉在一旁特地吩咐司机:“确保送到老宅。”
等车开远了,楚昭连忙安慰道:“宋先生,她年纪还小,有些道理还不明白是正常的。都是一家人,大费干戈只会伤感情,还是得心平气和地说。”
宋饶玉轻声叹了口气:“嗯。昭昭,我们也回去。”
楚昭见他实在疲惫,低声询问:“宋先生,我抱一下你吧?”
此话一出,宋饶玉望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点了头。
楚昭便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杂念的拥抱,十分温暖,且具有力量感。宋饶玉愣了几秒,犹豫着环上她的背。
楚昭温柔得要命。有时抱着她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温暖的羊水里。
那个无所求的世界里,自圆自满的世界里。很有安全感。
宋饶玉满足地喟叹,随即想到,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两年之后,他就要失去这些了吗?
他不想只要一个三年,他贪婪,想要很多个三年。
*
楚昭无意间发现了季回的恶趣味。
今早她在阳台上看书,一抬头就发现季回正趴在自家阳台的栏杆上凝望她。明明都和她对视上了,还十分坦然地冲她咧嘴笑。
该不会从第一天搬进来就这样了吧。一想到这里楚昭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
打不过还逃不过吗?楚昭干脆地回了房间,窗帘全都拉上,一条缝都不给他留。
刮刮刮。沙沙沙。
听着像爪子挠玻璃的声音。
“喵~”
还有猫叫声。
楚昭犹豫了两秒,还是拉开了阳台窗帘,隔着玻璃,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猫趴在玻璃上,往里看。
这不是对面的那只猫吗?
楚昭无语凝噎,想了想,还是拉开了阳台,将猫抱了进来。
季回打来一通电话:“姐姐,抱歉,我家猫是不是跑到你家了?我现在过去接它。”
楚昭冷静地阻止他:“你晚点来吧,我丈夫现在不在家。”
“我知道。”他说。
楚昭一时语塞。为什么他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姐姐,开开门。”
楚昭吸了一口气,趿着拖鞋,在睡衣外裹了件大衣,抱着猫,啪嗒啪嗒下楼。
院子里外有一层栅栏门,平常宋饶玉在家时是不关的。宋饶玉不在,楚昭才会关上。
远远就看见季回拎着一只猫儿笼,笔直地挺立在门外。乳白的栏杆将他的身影切分成长长竖着的几条灰色。
楚昭怀里抱着猫,天气又冷,她走路不太利索,琐碎地迈着小步子过去,哐哐当当地开了门:“喏,猫。”
虽是这么说,楚昭没有递猫的意思,就是想多抱一会儿,不舍得给他。
季回也没有要马上抱回去的意思,站在她跟前,身上的羊毛大衣垂在身侧,围巾裹了两圈,一长一短地搭在胸口处。他身上的大衣,身上的毛巾,还有大衣和毛巾里的他,都在埋着头看她,而她埋着头看猫。
冷冷的风里,他嗅到了淡然的沐浴的清香,猜想她刚洗过澡。大衣衣领间露出了一小滩白色的皮肤。他猜她里面只穿了件吊带的睡裙,是珍珠白的,走动起来裙摆会像波浪一样晃的那件吗?
还有她脚上的粉红色拖鞋,毛茸茸的,是两只长着胖耳朵的肥兔子。从兔子的嘴巴里吐出两节瘦削的脚踝,脚踝上突出两节圆滚滚的骨头,他曾经、现在包括未来都会很爱亲那里。
心跳得很快。
风起来了,风声鼓鼓,有风雨欲来的意思。季回猛地回过神,迅速拆了脖子上的围巾,胡乱地给楚昭围了一通。楚昭还没反应过来,连同耳朵一起,半张脸被裹进了温暖的围巾里。
“姐姐,再见。”他像是机械了一样仓皇地快速吐出两个词语,转身近乎落荒而逃。
楚昭懵懵的,冷清的味道拨弄她的鼻尖。看着他的背影,楚昭喊道:“哎!你的猫!”隔着一层毡毛布,她的喊声闷闷的,被过滤掉了。
他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头也不回,拎着空猫笼就走掉、跑掉了。
“喵~”过了一会儿,猫叫了一声,一个劲往楚昭怀里缩。楚昭只好抱着猫,趿着拖鞋,迈着冻得跳舞的小碎步跳回家。
回到家,楚昭坐在沙发上,将猫放在腿上,给猫顺一背的毛,时不时挠猫的下巴,猫舒服地仰起头,咕噜咕噜地打呼噜。
猫的愉悦感染到了人。
楚昭忍不住拿起手机给猫拍了一张照片。想了想,将照片第一个分享给了耳日太太。
附上一句:这只猫和你家那只长得好像呀。
耳日太太很快回复:【她趴在你的腿上睡觉吗?】
耳日太太:【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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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尝试日码六千字失败[问号]
第65章 草灰蛇线
楚昭放下手机,一边挼着猫,一边看向挂在落地衣架上的围巾。
这个人怎么胡乱往别人脖子上糊围巾啊,真是莫名其妙的。
但楚昭也没觉得多生气,她想起他仓皇逃跑的样子——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莫名觉得好玩。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季回的形象,正与记忆里初遇时的形象,一点一点地偏移。
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偏移。
楚昭不确定是否自己将主观思想,无端地投射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他们身形相似,眉眼相似,举手投足偶尔流露出某种熟悉,除了那半张脸,还有有时与越夺大为不同的处事风格。
她不会对他……
楚昭强行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越夺已经死了,对错与否暂且先不谈。季回可是实打实是她的弟弟,活生生的,虽不是同一个姓,但再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不论怎么想,也不能想到那种事上去。
傍晚,赶在宋饶玉到家之前,楚昭托阿姨将猫和围巾送还给了季回。
这几日这几日宋饶玉为越家和妹妹的事操心不少,楚昭见宋先生有时会揉眉心和太阳穴,猜想他可能有偏头痛,便提前为用洋甘菊泡了一壶茶。
宋饶玉回来的时候,楚昭正在厨房里忙活。她仗着家里暖气足,只穿了件绸面的吊带睡裙,裙面丝丝熠熠地闪,像是她身上的鳞片。
他缓缓地往下看,不带任何审视意味,而是一种珍重的平视甚至仰视。
他看到了裙摆下的半截小腿,小腿的形状健康漂亮得像蜻蜓亭亭的尾。再往下,她的脚后跟捏起的骨头嶙峋,不知道是否撞到了哪里,有些泛红。
宋饶玉突然很想悄悄地走上前抱住她,最好抱紧,不松开。他这时候就会想,是否那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楚昭,也会忍不住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