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卖给他。
并且,怎的回事,小娘子们也开始跑得比他还快了?
怎的这大婶、娃娃、大汉、书生的速度也提起来了?
问了就说或是给我家闺女买的,或是我儿子买了要送他喜欢的小娘子,或是吃了喵喵曲奇浑身都有劲,能像府学学子一般,出个院试第一,出个寒门贵子,出个举人......
眼下就连阿杜扛货时也会听到——
“你买了喵喵曲奇吗?”
“我觉得阿雪那个橘子口味的不错,青娘那个橄榄味的很是新奇。”
“你有抽到隐藏吗,就陆大人腰间那个,是六喵的全家福,给我心都瞧化了。我没抽到,陆大人操练弓兵时,我便盯着陆大人多瞧瞧,保佑我抽到。”
“下工去云来香吃点心吗,我们一块凑着去,在那儿消费满八十八文,便能随即拿到一张六喵的小画或是草编。哥我就求求你了,去吧去吧。”
......诸如此类。
喵喵曲奇在没开售前,除了旁人腰间的香包,就属陆岚腰间那个最独特。
从前大家见陆大人,只敢远观,不敢细看。
但自从陆岚腰间挂了六喵全家福香包,阊门码头的人白日里好像多了不少,时不时盯着他瞅。大家也不瞅他的正脸,只是瞅腰。
那些目光让展文星和荆六郎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们知晓陆大人是虎背蜂腰,但这目光是不是有些太灼热了......咋还有那么多大汉呢。
云来香里,卫锦云正有条不紊地给泥灶添柴火。
赵香萍愿意将添几根柴才能保持适宜的灶温,离火距离以及铜鏊子恰到好处的加热所有本事全部教给卫锦云。
桌案上是已经印好的不同形状的喵喵曲奇。
喵喵曲奇不需要她一块一块捏起来,她先将猪油隔热水搅化,加黄糖碾匀,筛入面粉揉成面团。睡前揉好不同颜色的面团,放在秤的冰块用棉布围着冷藏。
待进泥灶前,将面团擀薄,用模具印出喵喵的形状即可。为了区分六喵,卫锦云做了橘子、橄榄、山楂、芝麻、核桃,还特意做了个咸口香葱口味解腻。
一个泥炉里能放六个铜鏊子,一个铜鏊子能摆五六十块块曲奇,一锅就能出三百来块。
院里两只泥灶不停歇地烤,将卫锦云的脸熏得红扑扑的。
她的一袋喵喵曲奇有十八块,每种口味各三块,与沈记布庄联名香包一只,一袋卖六十九文。
实则一叠蜜枣口味的枫叶曲奇八块在云来香卖二十八,喵喵曲奇能卖到这价钱,是有些名气在外头的。
“姐姐,你最近长得愈来愈好看了。”
卫芙菱蹲在卫锦云身旁,杵着下巴夸赞。
她的姐姐钱挣得多后心情畅快,能吃能睡,精神气可足了。眼下马上要入冬,姐姐可算又长了肉,脸红红的,嘴唇也不白了。尤其是姐姐绑上攀膊,露出的胳膊真好看,绷出线条,瞧着就有气力。
她最喜欢姐姐康健的模样。
“今日选什么点心带去上学,自己去厨房里取,姐姐在忙。”
卫锦云小心地拿铲子新鲜出炉的一批喵喵饼干从铜鏊子上铲下,慢慢放在一旁冷却。
她换上新的一炉,“甜儿喜欢吃芝麻吧,昨日祖母新买了两包芝麻糖,你和蕖姐儿带去一包。”
“姐姐真好。”
卫芙菱垫脚在卫锦云脸上吧唧一口,欢欢喜喜地给自己挑点心去了。
“姐姐,我装三十块枫叶曲奇去可以吗?智多星喜欢吃。”
卫芙蕖喂完一二三,琢磨着开口。毕竟三十块还是太多了,能卖好几十文钱。
“你有事求他帮忙?”
“不是的。”
卫芙蕖摇摇头,却笑了,“我知晓他是司户参军家的,姐姐说过,在平江府开铺子满一年我们就可以自立门户,我得好好打听打听。再者,他确实知晓不少文章,字也写得好看,我还得取经。”
卫锦云瞅了她一眼,“你这心思,你可少学我平日那套。”
她感觉自己平日的行为影响到妹妹了,脑瓜子竟藏了这么多心思。
蕖姐儿才七岁啊。
“我是姐姐的妹妹,我自然要学的。”
卫芙蕖上前挽住卫锦云的胳膊,“姐姐,可以吗......从我的碎钱里扣。”
“那儿,我一早晾了两盘。”
卫锦云朝不远处努努嘴。
“姐姐最好!”
卫锦云又获得吧唧一口。
晾得适宜的喵喵曲奇便由朝酒和晚雾仔细分类装成一袋又一袋,再放上花笺一张,系好绳子。
王秋兰上午并不忙,就坐在柜台前,时不时给进来堂食的人添些茶水。
顾翔负责管好门外的排队秩序,一嗓子能给所有人唬住,喵喵曲奇买卖进行地有条不紊。
头一日的喵喵曲奇定出去近三百袋,到了最近,即便隔三日一开,还限购,一日竟也能上到五百多袋。云来香院子里面粉和米粉,那是几袋几袋往里头运,将头几个诚信和卫锦云做生意的小贩嘴都乐咧了。
又有连带着李大叔的草编生意与云来香合作做喵喵草编,以及云来香认证高手王木匠一位,接活接到手发软。
如今谁人不知天庆观前有一家好吃的点心铺子云来香。
待今日的喵喵曲奇卖光,卫锦云摇着蒲扇进前堂,快入冬也热得冒汗,嘴里直念叨,“再招工,我要再招帮工!”
有了卖喵喵曲奇这一遭高强度的锻炼,顾翔几个干起别的活来,别提有多轻松。
堂食的客人们更多了,已经到了座无虚席的地步,甚至外头的小房子里还能挤上两位,又摆了几张小桌在门口。
实在是卫掌柜推出了满八十八文送喵喵周边的活动,弄得好些人都想来吃堂食,虽然顾翔并不理解何为“周边”。
但她只知晓干就完事了,跟着卫掌柜能挣钱!
眼瞧着冬至就快来临,不知晓卫掌柜会给她们包个多少大利市呢。想到这儿,三位伙计的力气更足,抹巾划过桌子“滋溜”一声,都能擦出火来。
常司言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想段子,六喵日常很是火热,但大家也很爱听她讲的狸奴报恩。尤其是在进行到高潮部分,像是狸奴少年见点心娘子瞧别人,气得尾巴冒出来时戛然而止......给听客们等得睡前都在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神秘莫测的,不可告人的,离奇的故事呢。
到了午间,所有人都得空不少,晚雾便给大家露了一手腌白菘。
秋末晚菘,这时的白菘味含土膏,气饱风露,尝起来清甜脆嫩,味
道极好。
小贩头一回送上来时,她们就已将白菘与羊肉炖在一块,作白菘羊肉汤品尝它的美味。
平江府的羊不膻,羊肉炖得酥烂,筷子一夹就脱骨,油花浮在奶白的汤面上。白菘吸饱了羊汤,那股子羊肉的鲜美裹着白菘本身的清甜,软而不烂的菜叶,连菜梗都吸足了味,香得最后连沾着汤的碗边都用馒头擦了又擦,才算吃得满足。
小贩一连送了多日,院里堆了好多颗白菘,一二三每每吃米糠,都对它们虎视眈眈。晚雾每年都要腌白菘,也只有今年在云来香腌,还能受了她们一阵夸。
晚雾将后院的陶缸擦了一干二净,挑的短粗紧实的白菘,外层老叶剥得干净,送给一二三加餐,只留嫩黄的菜帮和鲜绿的菜心。
她拿住白菘菜根,用菜刀贴着菜心轻轻一断,顺着菜心划开一道浅口,既让盐味能渗进去,又不把菜心劈碎。白菘断了心才够入味,吃着也脆。断好的白菘放在扁箩里,旁边是切好的萝卜条,都是寸把长切得整齐的粗条。
要一层白菘一层盐,还要轻轻按压菜帮,让盐贴紧菜身,白菘铺到半缸,再铺一层萝卜条,同样撒盐压实。萝卜能提鲜,还能让白菘的脆劲更足,平江府人总用白菘搭萝卜条腌制。
最后一层白菘铺完,晚雾封了缸,搬来一块石头压在上面,能把菜压得严实。
云来香每位伙计的力气都很大,腌白菘,扛石头,随便拿。顾翔和朝酒将晚雾腌白菘夸得天花乱坠,夸得她第二日又酿了一缸加了木樨花的冬酿酒。
虽然天渐渐变凉,但云来香热乎着,铺子里泥炉点得起劲,即便雕花木窗开着,也不点都不寒凉,反而能闻到外头的飘来的柿香。
门与窗户上贴着喵喵窗花,卫锦云像往常以往给铺子外的桂花树挂喵喵剪纸。实在是隔上几日,挂着的喵喵剪纸会时不时失踪一些。
货郎挑着担,肩膀两侧的扁担晃悠悠。两头箩筐里的柿子透着红,堆得都冒尖。
“西山软柿哟——刚摘的甜柿!红透了心,咬一口流蜜哟!”
他见卫锦云立在门口,知晓云来香生意热闹,就大着胆子上前。
“卫掌柜瞧瞧,才从西山摘的软柿,甜得能流蜜,十二文一斤。”
说着就拣了个最红的递过来,“您先尝,尝着好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