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玉楼的话才说完,他立马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此话在理。”
沈玉楼感激地望着他,然后又担忧地问道:“韩老爷,假如你是陆行川的父亲,你会反对这门亲事吗?”
“当然不会,韩某从不做那种棒打鸳鸯的事情!”
他似乎知道沈玉楼在担心什么。
年轻人么,为了感情可以头脑发热,不顾一切。
但是做长辈的就不一样了。
假如陆行川是他儿子,不经过三媒六聘就跟女子苟合,那这样的女子,他是断断不会让儿子将人娶回家的。
换位思考,陆家父母应该也是跟他一样的心理。
好在他们韩家家大业大,到时候就是用钱砸,也能砸的陆家父母心甘情愿地将他女儿娶回家去。
心中这么想着,韩老爷出言安慰沈玉楼。
“你放心,倘若陆家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韩某愿意登门当说客,保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玉楼就等他这话呢。
闻言,她朝对方躬身一揖,感激道:“韩老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呐!”
说罢,看向帘帐:“陆兄,没事了,你快出来吧……陆兄?陆兄!”
帘帐一动不动。
沈玉楼蹙眉,又唤了两声,见帘帐内的人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又说道:“你们先把衣服穿上吧。”
说罢,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扔进了帘帐内。
里面立马便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没一会儿那声音就停了。
沈玉楼这才伸手掀开帘帐。
帘帐内的二人已经穿好了衣服,脸色一个比一个白。
尤其是韩辛夷,一张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帘子被掀开时,她再次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并且扯起被褥蒙住头脸。
马学文也想蒙住头脸。
可被褥都让韩辛夷抢走了,他没东西可以遮挡。
而且,沈玉楼也不给他遮挡头脸的机会,拔高嗓门惊声道:“马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对陆公子做什么了?啊啊啊!你这个禽兽,我要打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说罢,拳头雨点似得往马学文身上落。
赵宝珠也冲上前来加入其中,一手扯住马学文的衣襟,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对着马学文的脸就是哐哐一通砸。
两人都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就好像马学文真将陆行川怎么了似的。
此刻就在人群最外围站着围观热闹的陆行川本人:“……”
这俩女人!
怎么想得出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间竟是不知该震惊还是该感动。
众人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反转,女人居然变成了男人,一时间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韩老爷身为长辈,为了不让小辈太难堪,还体贴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床榻,打算等人收拾好了,他再转过身来。
结果就听到了沈玉楼的惊叫声。
然后是愤怒的咆哮声。
再然后是拳头脚踢声。
他的身躯猛然僵硬住,脸上的笑意就跟假面具一样僵硬在脸上,耳膜更是嗡嗡响,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马学文”三个字在耳边回响。
马学文?
马学文!
那个上蹿下跳摇头摆尾博关注的跳梁小丑?!
怎么会是他?
陆行川呢!
他可不认为马学文和陆行川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而且,他女儿的声音,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的女儿,跟马学文这个跳梁小丑,刚才在床上……
想到那情形,韩老爷一口老血直往喉头蹿。
他连忙捂住心口强行将那口老血咽下去。
眼下还不知道床上的人为何从陆行川,换成了马学文。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他的女儿暴露在世人面前!
藏好了,他们将来还有再次图谋的机会!
若是暴露了,那他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韩老爷连忙转过身来,正要大声呵斥住手,然而沈玉楼却是怒火上头了般,混乱中竟然扯开了韩辛夷蒙在身上的被褥。
女子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众人都被这声尖叫惊得齐齐一抖。
沈玉楼则再次震惊住了,望着一手遮面瑟瑟发抖的女子,惊讶道:“韩,韩姑娘?”
她看看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马学文,再看看缩在床角的韩辛夷,“你和马公子,你们刚才……”
她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紧接着连忙拱手致歉道:“哎呀哎呀,误会误会……不好意思啊,打扰二位雅兴了!”
说罢,她连忙拉着赵宝珠,麻溜地缩进了人群中隐身。
一众学子们这才从震惊中回神,一下子炸开了锅。
“哎呀,搞了半天,原来是马公子和韩姑娘!”
“唉,属实没想到啊!”
属实没想到什么没说。
但是韩老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什么,他们韩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结果却养出了个跟男人苟合的女儿。
倘若这个男人是陆行川,他愿意让家族名誉背上这么个污点,因为陆行川将来能做上首辅之位。
既然他们想要有所得,那就要狠下心舍一些东西。
为了套牢未来的首辅女婿,他愿意做出些牺牲。
可是马学文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样的狗东西,连进他韩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韩老爷气得心脏剧跳,头眼发昏。
然而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思索应对之法。
结果他这边还没想出头绪,马学文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哀求他道:“韩老爷,我跟韩姑娘情投意合,我们一见如故,情到深处难以自抑,这才做下糊涂事……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正瑟瑟发抖,害怕得不能自已的韩辛夷,闻言猛地抬起头,扯着嗓子尖叫道:“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我以为这房里的人是陆行川!”
第122章 以死相逼
这话一出,满场俱静。
韩老爷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韩辛夷这话,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是他女儿主动的,而且目标是陆行川。
结果没想到事与愿违,勾引错了对象,陆行川变成了马学文。
他再也忍不住,捂住心口跌坐在椅子上。
而这时,看够了热闹的陆行川终于走到了人前。
他先是看了眼呆坐在椅子上的韩老爷,目光讥诮,然后又看向韩辛夷,目光中充满厌恶。
然后,他环视众人,冷声解释道:“早在三个月前,韩姑娘不幸跌倒,我恰巧路过,便好心将其送回家中,结果韩姑娘却以此为由,说要嫁给我,要我对她负责……”
“可我只是好心将她送回家,什么也没对她做,请问我要她对什么负责?”
“什么时候,好心做善事,竟也成了被他人讹诈威胁的把柄了?”
他并不隐瞒,大大方方地将韩辛夷第一次纠缠他的事情公之于众。
在他看来这是事情的起因。
与其韩家那边提及,不如先从他嘴里说出,免得对方颠倒黑白,扭曲事实。
果不其然,他这番话说出来后,众人看向韩辛夷的目光中愈发鄙夷不齿。
甚至连韩老爷都被这些目光裹胁其中。
陆行川继续说道:“我当时就严词拒绝了,并且再三言明自己已有婚约在身。”
“后面一段时间,韩姑娘没再对我纠缠不放,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没想到,韩姑娘居然还不死心。”
他长出一口气,后怕道:“幸亏我先前酒水喝多了,腹中不舒坦,否则的话,那我可真是……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转身,看向韩老爷,拱手道:“今日,多谢韩老爷的好酒款待,陆某告辞!”
扔下这句话,陆行川转身就走,背影决绝中又透露出愤怒。
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可谓是十分意味深长了,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在众人心头。
要知道,今日宴席上摆出来的酒,可算不上是什么好酒,而是烈酒。
而韩老爷一开场,就连劝众人三杯酒。
紧接着,又因为他的一句话,很多人不服气地跑去找陆行川拼酒。
再看看韩家大小姐做出来的这些事情,怎么看,都像是韩老爷为了帮助女儿成就好事,有意要把陆行川灌醉,然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的强嫁节奏。
先前事情没出来,众人没想到这一头来。
如今事情出来了,大家纷纷反应过来,甚至有人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宴席,原本就是为了陆行川而设。
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被拉来当掩护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