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看什么看?!”
后面还有一句: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但万幸,常厨子还没有愤怒的完全失去理智,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只用眼神传递。
沈玉楼有些失望地揉了揉眉头,这里是齐家,死胖子要是敢在齐家的地盘上大放厥词,她就敢表演一个胆小怕事不惊吓,原地晕厥一个给他看看。
真要出现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她费心再调查灶膛挡板不翼而飞一事了。
自有齐家的人帮她查个水落石出。
可惜,死胖子不上套,恼怒归恼怒,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借着抚额的动作,揉了下刚才因为用力而酸胀的眼睛,沈玉楼讶然道:“我看什么是我的自由,这个就没有跟你请示了吧?怎么,你管天管地,现在连我看什么也要管了吗?”
她微微偏头望着常厨子,唇边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看起来温婉却又毫无温度。
这般反应对上暴跳如雷的常厨子,简直是两个极端对比,衬托的他活像条狂犬病发作的疯狗。
至少常厨子是这么自我感觉的。
他只觉得胸腔里面似乎有团火焰在燃烧,压都压不住。
他指着沈玉楼,咆哮道:“你看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许盯着老子的后脑勺看!”
本来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事情。
此刻他这么一咆哮,一下子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有人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怎么啦?”
“……不知道啊。好像是那位小娘子,盯着常大厨的后脑勺看,把常大厨给看毛了。”
“……”
问话的人默然了。
他看看常厨子那颗因为飞肥胖而满是褶皱的后脑勺,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后脑勺有什么好看的。
再看看花骨朵一样的沈玉楼,又忍不住在心里面纳闷现在的小娘子审美可真奇特。
沈玉楼:“……”
就很无语。
她一直站在原地没挪动过位置,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改变过。
此时见众人看过来,有人眼中甚至还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目光,沈玉楼便抬起手指,指向常厨子的身后。
常厨子的身后是一扇窗。
窗户外面有一棵芭蕉树。
“我刚才看的是外面这棵芭蕉树。想必大家也知道,芭蕉树的耐寒性较弱,当温度低于一定程度时,植株便会进入休眠状态。”
“可外面这棵芭蕉树,这个时节了,却还能看到翠绿的叶片,我一时没忍住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听她这么说,有人便站到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果真就如她说的那般,视线越过常厨子的肩膀,映入眼帘的,正是窗户的那棵芭蕉树。
那人便对常厨子笑道:“常大厨,您想多啦,人家小姑娘看的,的确是窗外的那棵芭蕉树,不是您的后脑勺。”
说完,极力忍住唇边的讥讽。
——有些人啊,就是太容易自恋了。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熊样。
感受到讥讽的常厨子,头脸越发紫涨如猪肝色,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一脸无辜的沈玉楼,心中气得吱哇乱叫。
牙尖嘴利,扭曲事实,颠倒黑白……
沈玉楼才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呢,见他整个人有抓狂的迹象,她叹息一声,说道:“常大厨大概是做贼心虚吧,所以才会觉得我在盯着他看。”
常大厨整个人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听见沈玉楼说他做贼心虚,他立马便想到了沈玉楼灶膛里那块被破坏掉的挡板,以为她说的是这件事,当即便激动地反驳回去。
“你信口雌黄!你灶膛里面少的那块挡板,是我们二老爷吩咐人做的手脚,又不是我干的,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恨不能再把话捡起来咽回肚子里去。
可惜已经晚了。
就见沈玉楼惊讶道:“你们的二老爷?你们的二老爷是谁?”
先前暗暗嘲讽常大厨立马接话说道:“常大厨是赵记酒楼的总厨,他们的二老爷,就是城内赵家的赵二老爷!”
沈玉楼:“……”
好家伙,原来是死对头那边的人啊,难怪这个死胖子处处跟自己不对付。
沈玉楼正色起来,目光冷冷地望着常厨子。
“早就听闻你们赵记酒楼的厨师,厨艺了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说完,啧啧摇头。
话没说尽,但意思表达出来了:你们赵记酒楼为了赢比赛,使用龌龊手段,暗中搞破坏打压竞争对手,可见你们以往的荣誉水分有多大。
果然,她话音落地后,同来参加比赛的一众厨师们愤怒了,围着常厨子声讨。
“你们赵记酒楼也太卑鄙了吧!”
“我就说为何年年都是他们赵记酒楼拿第一呢,感情是人家有取胜的法宝窍门啊!”
“……”
声讨声越来越多。
常厨子一张脸白成了宣纸色,焦急地辩解道:“我刚才那是被她气昏了头,胡说八道的……她这是故意给我下套,是挑拨离间!”
可惜,他的辩解,在大家愤怒的声浪下,苍白又无力,像巨浪上的一叶扁舟。
大丫鬟一过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情形。
待问清楚原因后,大丫鬟犹豫了下,宣布了今天的比试结果。
这个结果要是放在半刻钟之前,常厨子肯定会气得咬牙切齿。
他呕心沥血做出来的精品佳肴,居然还比不过一个饭馆小厨娘做的大杂烩,这让他如何甘心?
然而现在,听见这个结果,常厨子却是欣喜若狂,大声叫嚷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今天的第一名是她,不是我,我是第二名!我就说了是她在挑拨离间吧!”
第167章 当年旧事
常厨子说完,扭过头去得意地看向沈玉楼。
这死丫头说他们赵记酒楼使用卑鄙手段赢得比赛。
结果比赛结果出来了,得第一的却是死丫头,而不是他们赵记酒楼。
这说明什么?
说明死丫头是在造谣污蔑他们赵记酒楼啊!
至少在常厨子心里,这笔账就应该是这么算的。
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一旦这座大山立起来,便很难再被推翻。
看看四周无动于衷,甚至还不屑哼笑的众人,沈玉楼斜睇了眼常厨子,很想往这人的脑门上戳一个“傻缺”的印章。
顶着一身污秽跳进茅坑里洗了个澡,就以为自己干干净净了?
殊不知恶臭已经扩散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她懒得再理会这人。
大丫鬟也没再说什么,只催促获得前三名的三人去花园那边领赏。
看样子似乎相信了常厨子的话。
这让常厨子心中越发得意,得了第二名也不见沮丧,依旧满面春风。
有什么好沮丧的,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想到沈玉楼用到的那些食材,常厨子勾勾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冷笑。
他是厨师。
他的食客们都是有身份的贵人。
他不会用那些臭烘烘的内脏做食材。
但这不代表他不认识那些东西。
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们,吃那些装屎装尿的东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自己当场揭露这些后,贵人们大惊失色,恶心呕吐,继而暴怒的情形,常厨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玉楼被绑起来受罚的场面。
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哀嚎着求饶。
这画面太刺激了,他被愉悦到,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就站在她旁边的沈玉楼,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笑声。
再对上常厨子那两道毒蛇一样黏腻腻又冷冰冰的目光,沈玉楼不由得皱起眉头。
直觉告诉她,死胖子的目光不怀好意,估计心里面又生出了针对她的恶毒点子。
果然,下一刻,当齐府下人端来今天的彩头时,常厨子忽然大声问她:“敢问沈小娘子,您的那道红牛荟萃,所用到的食材,都有哪些啊?说出来也好让我等学习学习。”
“……”沈玉楼挑了挑眉,心中冷笑,死胖子果然不怀好意。
她用到的那些食材,如果直愣愣地说出来,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只怕当场就能吐一地。
吐完以后便是拿她问罪了。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菜品中用到的那些食材,实在令人恶心反胃。
要知道,当初她处理这些食材时,就连赵四郎这样胃口粗糙的人,都抱着树干狂吐了一场。
“沈小娘子,你怎么不说话啊?难不成你用的那些食材,不能让人知道?”
见她沉默不语,常厨子自以为她没胆量说,心中愈发得意,便心急地催促道。
“说起来,我也曾去你们有间食铺尝过菜,但是你们饭馆的菜单上面,可没有这道菜品……想来这道菜,应是沈小娘子为了今天的比试,特意琢磨出来的新菜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