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被人拿手指头指脸了。
“这位白老爷,你是没睡醒呢,还是出门太着急,忘记带皮,连脸都不要了?”
沈玉楼心情不爽,开口就是一通呛。
白大郎怒道:“死丫头,你骂谁不要脸呢?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有你个外人说话的份吗!”
沈玉楼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说:“哦,原来还知道要脸啊,那就是出门忘记带脑子,有病了?柳神医倒是能治万千疑难杂症,且药到病除。但他老人家只给人看病,你的物种属性不符合。”
她抬手朝右方指了指,好心提醒道:“往前走半盏茶功夫,那里有个专门给牛羊猪看病的兽医馆,应该能看你的病。”
牛羊猪是畜生。
让他去兽医馆看病,这是骂他是禽兽。
人群顿时响起哄堂大笑声。
白大郎本就红肿的面皮似乎又红了三分,两只眼睛毒蛇一样阴狠地盯着沈玉楼。
——本以为这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软柿子浑身长满尖刺,扎他一手血。
对于白大郎眼中迸射出来的怨毒,沈玉楼不以为意,也没打算再给对方满嘴喷粪的机会。
她继续冷声道:“这位白老爷,你虽然是我婶子的娘家兄长,可早在十多年前,在我婶子受人污蔑,落难时,你们就急急地跑来跟我婶子断了亲。”
“既然都断亲了,那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不相干。”
“如今你家老娘生病了,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去给老人家抓药看病,却跑来找我婶子讨要药钱。”
“而且,你拿来的药方还是假的,分明就是像假借给老太太看病为由,从我婶子这里骗取钱财。”
“我看你不光是脑子有病,而且你还不要脸。”
这话骂的白大郎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同时却也提醒了他。
断亲!
没有断亲书的断亲不叫断亲!
既然没断亲,那白青桔就还是他们白家的女儿,就得负责老太太的生老病死!
他真是让这些人给气糊涂了,居然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第228章 大结局
仿佛抓住了命门一般,白大郎激动地嚷嚷道:“断亲书都没有,断得哪门子的亲!”
结果他话音还没落地,赵母就拿出了断亲书。
十年前的断亲书,纸张都有些泛黄了,但是不想影响辨认。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纸张右右下角不但有签名和指印,还有官府的鲜红大印章。
白大郎瞪着那张标准的可以拿出去当范本的断亲书,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他想不通这份断亲书为何会被保存至今。
更想不通这份断亲书上面为何还会有官府的印章。
那时候的白青桔,哪来的这份脑子?
而躲在人群中的李氏,在看见赵母拿出那份断亲书后,彻底绷不住了,跳出来叫嚷道:“假的!这张断亲书是假的!”
沈玉楼早就注意到躲在人群中的李氏了。
所以,赵母拿出断亲书后,她便接过断亲书展示给众人看,还特意在李氏所在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并且将断亲书举的高高的,保证李氏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就等着李氏绷不住跳出来呢。
此刻见李氏果然今套了,沈玉楼故作不认识她,问道:“这位大婶,你为何说这份断亲书是假的呢?”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氏身上。
李氏心知藏不住了,便站到白大郎身边,说道:“当年的断亲书是我送过来的,上面根本就没有官府的印章!”
沈玉楼立马接话道:“所以,你们夫妻俩也承认,当年确实是有断亲一事了?”
两人一噎。
白大郎狠狠瞪了李氏一眼,心中暗骂李氏坏事,嘴里却是飞快地说道:“当年我们也只是一时生气,并不是真的要断亲,做作不得数!”
李氏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掉入了沈玉楼设的圈套中。
她一边心中大骂沈玉楼奸诈狡猾,一边也附和着白大郎的话说道:“没错,生气时说的话做的事,哪能真当真,况且你这份断亲书还是假的!”
她十分强悍。
沈玉楼却是十分的和颜悦色,缓声说道:“首先,你们口中所谓的气话,却是一把狠狠插在我婶子心口上的利刃,几乎要了她性命。我且问你们,如果我现在,往你们胸口上捅上一刀,然后我跟你们说,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请你们不要和计较,你们会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都在大叫:当然不会!
沈玉楼摊手道:“看,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苦去为难别人呢?所以当年,你们跑到赵家门口,送来断亲书,又大闹一场,逼得我婶子险些无路可走,我二郎哥,就拿着断亲书,却官府盖了印章,之后这份断亲书,就一直在我二郎哥那里保存着,直到他因为服徭役死在河堤上,这份断亲书,才转交到我婶子那里保管。”
“我二郎哥聪慧,原本他该有大好的前程才对,结果就因为你们的背刺,害得他早早地死在了冷冰冰的河堤上。”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看看垂眸抹泪的赵母,夫妻二人的气焰不自觉地矮了三分。
沈玉楼继续说道:“至于你们说这份断亲书是假的,我也不和你们争论,往前走一条街就是府衙,你们大可以去那里验证。”
其实不用去府衙验证,白大郎也知道那份断亲书是真的。
他不是李氏。
他知道伪造官府印章的严重性。
如今这份盖着官府印章的断亲书敢当众拿出来展示,就说明这份断亲文书没有任何问题。
白青桔跟他们白家,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白大郎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郎?大郎是你吗?”
听到这声音,白大郎浑身一个机灵,猛地循声望去。
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妪,上前来亲热地对他道:“我远远地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啊……大朗,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怎么这么多天不回家啊?”
老妪不是别人,正是白大郎瞒着所有人,悄悄养在外面的二房,人称孟大娘。
沈玉楼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老人家一家。
该说不说,这位孟大娘,五官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
只不过美人如今已迟暮,两鬓染白霜,满脸布沟壑。
这模样,瞧着跟白老太太一般苍老。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有着巨大年龄差的两代人,如何在一起恩爱。
沈玉楼心中啧啧,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这边,孟大娘说完,似乎才看见白大郎脸上的伤一般,顿时大惊失色,担忧道:“大郎,你脸上这伤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吗?”
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条帕子,满眼心疼地帮白大郎擦拭脸上的污渍。
那样子不说有多亲昵,简直就是亲昵的不能再亲昵了。
李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眼见孟大娘的一双手在白大郎脸上摸来摸去,而白大郎虽然惊惧的躲闪,然而又分明是一副与孟大娘十分熟悉的样子,李氏身为女人的直觉瞬间觉醒。
她一把推开孟大娘,怒道:“死老太婆!不许摸我家男人!”
孟大娘被推了一个踉跄,借着沈玉楼的搀扶后稳住身形,立马也朝李氏发飙道:“你男人?谁是你男人?”
“他!”李氏指着白大郎,声音尖厉的像鬼啸,“你刚才摸的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男人!”
结果孟大娘的声音比她还尖厉,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李氏的面门上,骂道:“哪来的不要脸疯婆子守不住寂寞,这明明是我的男人,怎么就成你的男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抢有妇之夫,我看你是……”
早年守寡如孟大娘,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话脏得连李氏这样的骂架高手都招架不住。
她气得啊啊叫,去抓白大郎的脸,大叫着要白大郎给她一个交代。
白大郎能给她什么交代?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养在外面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宁州城,还和李氏正面对上了!
这……
白大郎整个人都懵掉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混乱的局面。
而孟大娘也不依不饶,拿出婚书亮给李氏看:“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这是大郎亲笔写给我的婚书,我们二人早就拜过堂成过亲了,他屁股上的胎记,我都知道是什么形状的!”
孟大娘手里有婚书,甚至还知道白大郎隐私部位的胎记,李氏就算觉得再荒诞再难以置信,此时也相信了孟大娘的话。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望着两鬓斑白,满脸皱褶,比自家婆母看起来还要年长几岁的老妪,李氏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