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中年男子的讲解,一盘清炒时蔬也出锅了。
翠绿的叶片上裹着亮晶晶的油脂,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现在,你们各自炒一份同样的出来,这是你们今天的作业。”
中年男子说完,那些排排坐的人便纷纷起身,往院子的一侧去。
沈玉楼的视线追随着这些人望去,这才发现,院子的一侧是一条十分宽敞的走廊,里面架着十来口灶台。
先前那些领了作业的人,走过去,一拨负责烧火,一拨上灶台操作。
没一会,耳边回响的全是热油的“滋啦”声响,以及勺子碰撞锅底时发出的“叮咚”声。
这一幕何其熟悉!
当初她在学校时,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情形!
沈玉楼猛地扭头看向李有福。
“师父,您,这是您开的厨师培训班?”
李有福没听过“培训班”这个词。
但他觉得小徒弟这个词用得挺确切的。
他招收了一些喜欢做饭的学徒,教他们怎么才能把饭菜做得好吃,可不就是培训班么。
“对,不过他们学出来后,得先给我干满三年,然后才能自由去留。”
李有福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自家小徒弟听。
“我觉得开小饭馆,比开大酒楼有意思多了,所以我打算,多开几家有间食铺。”
在李有福的计划中,他不但要在淮水县城多开几家有间食铺,他还想把有间食铺开到府城,开到京城。
沈玉楼越听眼睛越亮,这不就是连锁店模式么,跟她的预想如出一辙!
“你也是这么想的?”李有福诧异。
“嗯嗯!”沈玉楼用力点头,她忍着兴奋和激动,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她的计划,要比李有福的更详细,更妥善。
最后,她甚至还拿出了一份计划书。
“我一开始就想着,如果小饭馆的生意好,我们就多复制几家一模一样的小饭馆出来,开成连锁店的模式,名字都叫有间食铺!”
沈玉楼拿出来的计划书一共有五张纸,从核心部分的目标和目的,到具体实施方案,风险评估和管理,以及预期成果和效益分析,全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这下轮到李有福两眼发亮了。
他能这么想,是因为当初他跟着叔父在京城的时候,看见有人用过这样的模式经营铺子。
可他这个小徒弟连淮水县城都没走出过,居然也想到了这一头。
要不怎么说呢,年轻的新脑袋瓜子就是好使啊!
李有福心中好一通感慨,再看沈玉楼,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收得好。
他当即挑出两个学得最好的年轻小后生拔给沈玉楼用。
小饭馆里面多了两个厨师,沈玉楼一下子便空闲下来。
最初那几天,她还会在厨房里面盯一盯,看看两个厨师手艺如何。
后面见两人厨艺都还不错,她才放心地当起了甩手掌管,只在传授新菜式时,进厨房指导一番。
六月骄阳似火的时节,第二家有间食铺小饭馆开业了。
新店开在东城街。
跟柳巷这边的有间食铺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为了吃上有间食铺的饭菜,每次都要穿越半个城的城北居民得到消息后,都快要高兴疯了。
因此,第二家店开业那天,生意比第一家店开业的时候还要火爆。
赵宝珠盘算着当天的进账,兴奋得恨不能抱着钱匣子在地上打两个滚。
虽然她只占了两成股,但在这样丰厚的进账面前,两成股的收益也很厉害了很厉害了。
要知道,以前,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上一年,都未必能挣到她一天的进账。
“沈玉楼,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不对不对,你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星!”
赵宝珠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不然她会兴奋的疯掉。
于是她用力抱住了沈玉楼。
大概是最近吃得好的缘故,赵宝珠不但力气见涨,身材也发育得越来越好,个头小小的沈玉楼在她怀里,险些没窒息而死。
她挣扎着将人推开,好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啊,以后你会挣得更多,别说八抬嫁妆,八十抬嫁妆都没问题……对了,陆公子那边怎么样?那位韩家大小姐,一直没去找过他吗?”
自那日之后,不管是和赵宝珠,都做好了要跟韩辛夷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结果他们这边积极备战,韩辛夷那边却偃旗息鼓了,一直没去找过陆行川不说,甚至都没再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要不是这些天没听说韩家那边有丧事,沈玉楼都要以为人死了呢。
“大好的日子,你提那女人做什么啊,也嫌晦气。”赵宝珠拧起眉头嘟囔了句,“行川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县学,除了我去找他,他几乎不出县学的大门,我也向县学的门房大爷打听过,除了我,没人去找过他。”
每次过去找陆行川,赵宝珠都会带上两份吃食,一份是给陆行川的,一份儿给门房大爷。
这是沈玉楼教她的。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哪怕有只狗过去找陆行川,门房大爷都会帮忙拦住,坚决不让进去打扰陆行川发奋用功。
“兴许那位韩家大小姐就是一时头脑发热,见我家行川脸长得好,所以才起了心思。”
赵宝珠不以为意道。
沈玉楼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她不知道那位韩家大小姐皮囊下的灵魂是谁,她或许也会跟赵宝珠一样的想法。
然而事实是,她知道真正的韩家大小姐已经没了。
现在那张皮囊下的灵魂是原主的大嫂,云氏。
而云氏又是重生回来的人。
对方能在第一次撞见陆行川的情况下,就不顾一切地往陆行川身上硬贴,可见陆行川将来的成就很大。
大到能让原主大嫂冒着被驱逐出韩家的风险,也要去追求。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家族,都对名声看得很重,家中若是出了个败坏家族声誉的人,那么为了大局着想,这个人,很有可能会被驱逐出族。
所以,对方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过陆行川才是。
沈玉楼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韩辛夷之所以一直没露面,也没去找陆行川,是被韩老爷关起来了。
韩老爷万万没想到,自己送完两个女儿出嫁,一回到家中,就看见自己悉心栽培的长女,居然在家里面跟一个外男私会。
还拽着外男的衣袖,不知廉耻地说要嫁给人家。
韩老爷当时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因此,当天他就将韩辛夷关了起来,不许韩辛夷出房门半步,窗户全都封死不说,房门外面还有四五个婆子日夜把守。
这也是韩辛夷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的原因。
而今天,韩老爷让人打开了房门。
因为窗户封闭,一直没通风的缘故,房间内的气味有些不太好闻。
韩老爷走进去又退出来,吩咐外面看守的婆子:“帮大小姐洗漱一番,带到我书房。”
婆子恭声应“是”,手脚麻溜地拎来热水,从韩辛夷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便领着人往韩老爷的书房去。
韩辛夷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人看起来比以前清瘦了几分,但两只眼眸却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果不其然,她一过去,韩老爷便道:“如你所言,昨夜时分,七里村那边确实遭遇了泥石流袭击,村里面有十八户人家的屋子被冲垮了,死伤共计九十七人。”
说完这话,韩老爷目色沉沉,神情复杂地打量着这个曾让他引以为傲,也让他深感蒙受奇耻大辱的长女。
他将长女关起来的第二天,过去想看看这个女儿的魔怔退去了没有,结果女儿却抱着他的腿,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她要嫁的外男,将来是一朝首辅,权倾天下。
他当时就觉得女儿疯魔得更厉害了。
虽说那人在县学读书,但成绩并不算多么出色,勉勉强强也就只能够得上一个优秀。
而且那人的家世相当普通,往祖上扒拉五六代,都找不出一个做官的人。
这样的资质,再加上这样的出身,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做一朝首辅的潜质。
结果女儿却跟他说,她大病一场好了之后,虽然忘记了曾经学过的东西,但却多了种能算到未来的本事。
她算出了那人将来会是一朝首辅。
为了让他相信这个说法,女儿跟他说,距离县城二十里远的七里村,会在半夜时分遭遇一场泥石流,并且还给出了因为这场泥石流,而导致的死伤人数。
现在,这一切,都得到了印证。
韩老爷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心开始动摇。
身居高位者,大多都信奉鬼神之说。
他也不例外。
难道说,老天爷多拿走了他女儿的满身才华,然后又送给了他女儿一种能预知未来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