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救回了岑老爷子和岑晞,她以为他们也能一直好好的。
纪云舒的心头被一股无力感覆盖。
为什么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却还救不了赵慎?
赵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握着她冰冷的手安慰道:“一尘道长只是说他解不了我身上的毒,又没说一定不能解,姚氏手上说不准就有解药,就算没有,大不了我们亲自去一趟南疆,总会有办法的。”
纪云舒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想这个时候还让赵慎来安慰她,伸手抱着他的腰靠进他的怀中:“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赵慎想起上一世,他孤身一人死在暗杀中,没有人知道。
如今这个世上有人牵挂他,担心他,愿意一直陪着他。
重活一世,他已经赚了。
“好,我们一起。”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纪云舒才又问:“你为什么不先带一尘道长入宫,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的中了蛊毒?”
赵慎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回答她的问题:“依皇上的状况看,十有八九是了,但一尘道长也说了,他解不了这毒,控制的话还会被对方发觉,所以先等等吧。”
“你可是有了打算?”
赵慎点头:“事关皇上,自然不能大意,所幸对方还没有准备好,给了我们时间。”
纪云舒想了想谋反需要准备什么,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兵权,他们还没有将兵权拿到手。”
书中赵恒在北地害死了自己的父兄,掌控了北地二十万大军。
这虽然是除了一个大的隐患,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们能成功一定还对拱卫京师的兵马动了手脚。
赵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他们动作频繁,春闱是摆在明面上的,宫里多了一个嫔也不至于立马就能改天换地,这些不过都是为了吸引我们目光的障眼法。”
纪云舒接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想成事,还得有兵权。尤其是拱卫京师的这几支兵马,一定得是自己人。”
“你打算怎么办?”
赵慎道:“拱卫京师的主力是神武军,神武军的主将卫大将军,是先皇托孤的重臣,我和皇上都曾在他手下训练过,老将军的忠心毋庸置疑。”
皇上曾去过军中的事纪云舒倒是听太后提过一嘴,卫铮将军她也见过,确实是个正气凛然的大将军。
她想了想才道:“卫将军不会背叛皇上,那他们会怎么办?”
赵慎的目光落在纪云舒的身上:“其实在知道雍王会谋反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彻查了神武军。”
纪云舒知道,就算是没有人谋反,神武军也是皇上重点监控的对象。
所以并不算意外。
“有什么发现吗?”
赵慎摇头:“卫老将军没有任何异样。”
“所以是他身边的人?”纪云舒皱眉,“可我听说将军夫人早逝,再没续娶,膝下只有一女,已经出嫁了……”
说到这里,纪云舒蓦地停了下来,她已经明白赵慎刚刚问什么会看向她。
就像书中的她嫁给赵恒是那些人对付纪家的一场阴谋一样,想要牵制卫老将军,恐怕只有在他这唯一的女儿身上下功夫了。
“他们做了什么?”
她看向赵慎。
赵慎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我查了卫老将军的女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任飞羽营主将,是个不择手段向上爬的人。”
纪云舒皱眉,权欲重的人确实很容易被引诱做出错事。
更不用说赵慎说他不择手段,那就意味着这人可能本身就有把柄。
纪云舒有些暴躁:“难道我们只能等着他犯错?”
赵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这样急躁起来,不是万无一失,那些人怎么敢轻举妄动?若是提前暴露,卫将军那样的人物不会舍不得一个女婿,但他们想要再找机会就难了。”
纪云舒确实不擅长做这些揣摩人心的事情,而赵慎的身体情况又让她心情沉重,自然就没了耐心。
“别跟我说这些了,先说说你体内的毒,你打算怎么办吧?”
她知道赵慎说那么多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道。
赵慎无奈地扶了扶她的头顶笑的温柔:“这样担心我啊?”
纪云舒不满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担心你了。”
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赵慎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对她最好,也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人。
她不愿意去想如果他不在了,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而且面对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纪云舒觉得如果赵慎都会死,那她更不可能从这些人的算计中全身而退。
赵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不必这样焦虑,我们先试探一下姚氏,如果她手上没有解药,就去一趟南疆。”
他的声音轻柔,事情也安排的条理清晰,确实缓解了纪云舒心中的焦虑。
不过她很快就听到了赵慎接下来的话:“阿舒,如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也不用难过。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死吗?能够重来一回,这一次有你相伴,我已经很知足了。”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纪云舒僵在了那里。
所以赵慎也没有把握解掉他身上的毒。
他这么平静,不是因为有办法,而是早就接受了自己会死的事实。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每日忙个不停,连过年期间都没有闲功夫,就是为了在死之前尽可能的多做一些。
第246章 意外的收获
纪云舒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的心里像是被突然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冷风灌进来。
疼的同时还有些麻木。
赵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要知道就算是在肃州,他们九死一生的时候,纪云舒也没有哭过。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帮她擦着眼泪:“你别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生死都不是大事,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赵慎拿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迹,很认真地道:“你,你才是我的大事,我知道自己要死都不及看到你哭心里难受。”
纪云舒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不许胡说,你不会死。”
赵慎耐心地哄她:“好,我不死,只要有可能,我都会尽力的活。”
纪云舒得了这句话,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也改变不了什么,抱着赵慎没有说话。
第二日纪云舒去给姚氏请安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魏元敏。
赵恒最近对她很好,她怀孕两个月,还没有显怀,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不错。
跟姚氏的关系也同亲母女一般。
还撒着娇说姚氏这里的点心好吃。
倒是纪云舒,终究惦记着赵慎的身体,晚上没有睡好。
魏元敏注意到她眼底的青影,便好奇地问:“大嫂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纪云舒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可不是,前两日王序不是在街上为了一盆花打伤了一个书生吗?正好我和世子路过,将那书生带到了我的医馆里,可是这都过去两日了,那书生还没有醒过来,我自然着急。”
魏元敏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纪云舒还真的说了出来。
王家公子在大街上当众伤人的事情她自然也听说了。
“人们不是说王序将人打死了吗?那应该伤的很重,就算醒不过来,也不能怪大嫂你的医馆。”
魏元敏实事求是地说。
这时候,姚氏在上首道:“我早就说过,你个世子夫人开医馆不合适,能救多少人且不说,只要出了事,便会影响到咱们侯府的名誉。这事儿又跟王家有关系,若是人救不回来,王家人岂能不埋怨?”
纪云舒抬眼看她:“夫人说的是,只是我担忧的并不是这个。医馆的大夫查了,那书生昏迷不醒,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中了苗人特有的蛊毒,这毒咱们这里的大夫无人能解。”
说这些话的时候,纪云舒眼都不眨的看着姚氏,她以为姚氏要么会心虚,要么会像以前一样装的若无其事,让人看不出一点痕迹。
却没想到她的视线往魏元敏那边瞥了过去。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眼,但纪云舒立马明白,那是下意识的。
她听到蛊毒的事,为什么会先看向魏元敏?
纪云舒想到这些日子赵恒的异常,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魏元敏却豪无所觉地奇怪道:“蛊毒?有这样一种毒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姚氏也笑道:“我活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毒,说不准是你们医馆里的大夫救不了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纪云舒摇头道:“医馆里的大夫医术十分高超,人品也信得过,不会撒这样的谎。她还跟我说,这蛊毒是苗人特有的毒,效果各异,有些下到怀孕的妇人身上,能让人悄无声息的难产而亡,连最高明的大夫都难以查验出来,而且那毒还能延续到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