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林想到朝廷前不久才跟南疆那边打了一场,挑眉问:“皇上不是前不久还要跟漠北和亲吗?”
纪云舒听他们说起正事,就不再插嘴,一心一意吃葡萄。
赵慎一边慢条斯理剥葡萄,一边缓缓道:“漠北打什么主意岂能瞒过将军的眼睛。您任由幽州百姓离开,不也在备战吗?”
纪长林被他揭破,也不尴尬,只是道:“这不是皇上突然这么强硬,让人不太习惯嘛。”
其实他不是不理解皇帝之前的想法,围在皇上身边的文臣自然不想武将再立战功,将他们压下去。
对于文臣们来说,只要漠北人不打到京城,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赵慎道:“之前皇上也是不得已,他年少登基,这些年很不容易,直到如今还内忧外患,很多事情思虑的不够周全。不过您放心,这次朝廷一定会全力支持跟漠北的一战。”
纪云澜道:“不是我们信不过皇上,你也去了一趟南疆,经历过一场战事,应该清楚,对于武将来说,战死沙场不算什么,最怕的是来自身后的刀子。”
赵慎点头:“大哥放心,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纪家父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纪云舒便道:“行了,信不信皇上,该打的仗不还是要打。皇上也没打算娶漠北的公主,之前的事都是为了拖延时间,漠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纪云澜道:“漠北提出议和之后,漠北各个部落倒是安分了不少,不过妹夫好几次来信让我们小心漠北,小心身边的人,我和爹就猜测议和是个幌子,所以这些日子时刻防备,漠北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纪云舒疑惑:“你确定漠北没动静吗?我们跟乌日娜公主一同过来的,本来是打算五王子回去用乌日娜的死鼓动漠北各部落出兵后再出面揭穿他,可乌日娜昨日突然很着急的离开了。”
纪云澜诧异道:“乌日娜公主果真没死么?你这样说,我大概清楚了,我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漠北王后病了。”
纪云舒没想到这个,不由转头去看他:“真病了?”
纪云澜摇头:“真的假的不知道,但漠北王庭那边捂得很严实,这事有点蹊跷。”
纪长林冷笑:“有什么蹊跷的,漠北王忍王后很久了,如今漠北王想出兵,王后不同意,两方势力因为这个闹掰了呗。”
纪云舒眨巴着大眼睛看自家便宜爹:“您还知道什么?”
纪长林立马道:“闺女想知道什么?”
“漠北五王子的事儿您知道不?”
五王子的生母是漠北王白月光的话,漠北王想扶持自己最心爱女人的孩子是能解释通的。
可问题是这个孩子体弱多病,注定活不了多久。
纪云舒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纪长林哼笑一声:“漠北王之前确实没有表现出想要扶持五王子的意思。不过最近王后针对了五王子几回,他便露出了马脚,太沉不住气了。”
纪云舒:“漠北王到底为什么扶持五王子?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死。”
不是她说话不客气,这是事实。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扶持三王子也比五王子强啊。”
纪长林嘟囔了一句。
倒是纪云澜道:“去年我顺着肃州的线查过了,虽然没什么证据,但跟雍王府勾结的应该就是五王子。能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他的能耐不小,可惜身子不好。”
“哥哥确定他身体不好是真的吗?”
纪云舒怀疑地问。
纪云澜看她:“你怀疑是假的?但我让人打探过了,他从小到大一直身体不好,巫医断言活不了多久,这些都是真的。”
“可这说不通啊。”
乌日娜也说毕力格从小身体不好,这应该不是假的。
可且不说漠北王为什么要将王位传给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五王子如果真的活不了多久,他费尽心机夺到王位又有什么意义?
赵慎见纪云舒不吃葡萄了,也就不再剥,洗了手在一旁静静地听几人谈话。
直到这时候才道:“我们对漠北的事还是知道的太少,这对战事至关重要。”
纪云澜道:“漠北人十分排外,尤其是大夏人,很受排挤,最近漠北在备战,很多大夏人无缘无故就会被杀,我安插在那边的探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纪云舒道:“没事,我答应了乌日娜去找她,看来我应该尽快过去。”
纪长林皱起了眉头:“你有人派人去办就好了,怎么还要亲自冒险?乌日娜公主是漠北王嫡出的公主,虽然一直传的跟仙女似的,但漠北人天生狡诈,她说不定是在骗你。”
纪云舒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夏人觉得漠北人狡诈,漠北人也觉得大夏人狡诈,不知道双方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
“这有什么关系,我也在骗她啊,我是大夏人,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漠北的公主。但我们现在确实有共同的目的,合作一下也没什么。”
第420章 家人的支持
纪云澜看向赵慎:“你们俩想亲自去一趟漠北吗?你们这个长相,跟漠北人还是有差别的,很容易被认出来。”
赵慎道:“我们已经想好了,会扮成商人去,这个还要兄长帮忙。”
纪云澜见两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劝:“这倒不是什么难事,这边常有商队去漠北,塞两个人进去不难。”
纪云舒对这个很感兴趣:“这些商队是贩卖什么的?”
纪云澜笑道:“什么都有,粮食,药材盐,布料这些生活用品是大宗,还有漠北的贵族喜欢咱们的丝绸茶叶。”
纪云舒靠近纪云澜小声问:“咱们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生意?”
纪云澜看了赵慎一眼:“有,不过金钱交易不多,大多是跟漠北人换马。”
纪云舒睁大了眼:“漠北人不是严禁马匹交易吗?”
漠北对大夏最大的优势就是骑兵。
大夏虽然也有骑兵,但大夏马匹的质量是比不上漠北的。
漠北为了保持这项优势,严禁跟大夏的马匹交易。
纪云澜见她睁大眼睛的样子很可爱,不由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以为意道:“朝廷的禁令算什么,只要有利可图,多的是人铤而走险。”
纪云舒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糊涂了,走私是任何时候都禁止不了的。
纪长林也道:“漠北很多大部落对王庭的禁令都不那么当回事。而且这些年咱们都没跟他们好好打一场,他们也不觉得私下卖点马是什么大事。”
纪云舒道:“就跟咱们这边的人卖粮食药材一样?”
纪长林点头:“差不多吧,他们那边穷,普通百姓也买不起粮。”
纪云舒道:“爹您还是卡一卡吧,今年北边大旱,咱们这边的粮也不一定够吃。”
虽然漠北的百姓也是人,但原谅她自私吧,她还是更希望大夏能少死一些人。
纪长林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聊了一会儿,时候不早了才去休息。
纪长林拉着纪云澜回到客厅问:“你有没有觉得你妹妹变化很大?”
纪云澜给父亲倒了杯茶道:“你觉得妹妹哪里变了?”
纪长林有些不可思议道:“她竟然操心粮食够不够吃这种事。”
他的女儿从小金尊玉贵,哪怕没了亲娘,也被养在太后身边,说句不知人间疾苦也不为过,哪里会想起操心这种事情。
纪云澜波澜不惊道:“这不叫变了,这叫长大了。去年在肃州,那样凶险,我接到消息都吓了一跳,但她其实做的很好。这一年多,她在外面的时候不少,很多东西见多了,自然会放在心上。”
纪长林不满道:“都是赵慎,你妹妹就是嫁给他,才了这么多苦。”
纪云澜还不客气地揭穿他:“其实您也是高兴的吧?您不忍心让妹妹受苦,从小就为她选了一条安逸的路,但您心底里也清楚,若她自己立不起来,咱们再护着她也鞭长莫及。”
纪长林其实很矛盾,他希望女儿永远无忧无虑,但他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领,知道人在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
“你说的对,她自己有主见,有本事是好事,但……真让她去漠北?”
他有些迟疑地道。
备战状态的漠北监察会比平时更严格。
这个时候跑过去别说办事了,安全都是个问题。
纪云澜道:“赵慎一起去,问题应该不大,而且他们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显然不是来征求我们意见的。”
如果是儿子,纪长林肯定理直气壮阻止他去。
可女儿不是在身边养大的,本就跟他亲近不足,他自然不好阻止。
想了想道:“那就多派点人,不管怎么样,总要护好他们的安全。”
纪云澜点头:“我知道。”
另一间屋子里,纪云舒回到屋也长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父亲和哥哥会很难说服呢,没想到他们竟然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