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野从不肯承认他不如毕力格，自然也不愿意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咬着牙道：“你说什么？我会不如那个野种可靠？如今乌日娜下落不明，他却病的连床都下不了，简直是个废物。”
纪云舒好笑道：“你也只能拿他的出身和身体来说事，但你心里很清楚，除却这些不由他自己掌控的东西，在其他方面，他远远比你强。”
眼看赫连野被激怒，纪云舒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就像这次乌日娜失踪，你心里很清楚毕力格的处理方法才是对的，不是吗？”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要承认自己不如情敌确实是件崩溃的事情。
比如此刻的赫连野，他双目猩红地盯着纪云舒：“你胡说，他只是个懦夫，什么都没做，是我在想办法找人。”
纪云舒无语：“你的办法就是激化大夏跟漠北的矛盾，让两国和谈无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乌日娜真的在我们手中，她会遭遇什么？所以你其实很清楚乌日娜的失踪跟我们没有关系，对吗？”
赫连野张了张嘴，他很清楚，纪云舒当初既然敢去漠北，就说明她不是一个只会依靠赵慎的菟丝花。
这个女人只是看起来柔弱而已。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她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装傻充愣是没有用的。
他没有反驳纪云舒的话，而是道：“那又如何？乌日娜是在武宁失踪的，这本就是你们大夏人失职。你们有义务将她找回来，保证她的安全。”
纪云舒点点头：“看来你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不过人不在我们手中，自然也不是我们想找到就能找到的。你已经在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怎么找人，我们会和毕力格商议的。”
赫连野：“毕力格那个废物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他？”
纪云舒笑了笑道：“倒也不是毕力格给了我好处，而是乌日娜，她之前找过我，说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漠北的事情毕力格说了算。这个我也能理解，毕竟毕力格是差一步登上王位的人。”
赫连野果真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个手下败将，他凭什么？”
纪云舒好奇；“他什么时候败给过你？出身吗？”
投胎这种不由人的事情，用不着拿出来说吧？
赫连野使劲瞪她：“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打了这么久的仗，不就是因为他，你现在竟然还帮着他？蠢货。”
纪云舒并不为他的话动怒，而是煞有介事地道：“你说的对，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其实也不想帮他。这样吧，如果你能拿出足够的筹码，我也可以帮你。”
她话锋转变的太快，让赫连野一时惊疑不定，他狐疑地看了纪云舒片刻，才问：“你能帮我什么？”
纪云舒耸耸肩道：“那要看你想要什么了？毕力格身后的人是谁你也清楚，你总不会觉得我会对付不了一个藏头露尾的人吧？”
赫连野：“你能帮我救回乌日娜？”
纪云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少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不会还没有想明白吧？乌日娜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她自愿的，她若是不想回来，我能怎么办？与其想这个，你不如有点志向，趁着乌日娜不在，你将漠北王位拿下，到时候乌日娜怎么样，说不准就是你说了算。”
第604章 永不背叛
纪云舒一本正经地挑拨，想着作为漠北最大部落的少族长，赫连野有点野心也很正常。
谁想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言辞凿凿地拒绝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对着神明发过誓，这一生都会忠于乌日娜，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纪云舒看他的眼神不由变了，她觉得这就好像狼群里进来一只绵羊。
所有人都在搞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可他却说什么用不背叛的誓言。
不知该说他忠于承诺还是傻。
纪云舒最终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别出去添乱了。”
赵慎始终没有说什么，在大多数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很愿意给纪云舒机会去接触各种事情。
出了监牢，纪云舒才问他：“你怎么看？这人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起码不比他们知道的多。
赵慎摇头：“他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蠢，或许来这里，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今外面的情况实在不好，为了破坏和谈，那些人未必不会动赫连野。
可他将自己弄到了将军府的牢里，这样不说别的，安全肯定是有了保障。
“你这样说的话，他还怪聪明的。”
赵慎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是乌日娜的表哥，漠北顶尖的贵族之一，能傻到哪里去？”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乌日娜失踪了，赫连野也被关起来了，看毕力格的意思吗？”
赵慎道：“毕力格不是病了吗？明日去看看他。”
纪云舒点头。
毕力格那样的人，还真让人很难猜到他的心思。
而就在这一晚，漠北人住的临时使馆着了火。
大火少了好几个时辰，天亮纪云舒收到消息的时候，火已经灭了。
纪云舒看向赵慎，赵慎的神情很镇定：“没什么事儿，乌日娜失踪之后，我就加强了使馆的防卫，昨晚火一起，护卫就进去救人了，除了几个被浓烟熏晕的，其他人都没事。”
“毕力格也没事吗？他的身体那么弱？”
赵慎道：“他晕了过去，我让人将他送去了医馆，你若是不放心，回头可以去看看。”
纪云舒：“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不放心，不过是担心和谈不成，两国又要打起来罢了。”
她实在不理解，雍王到底有什么毛病，仗都打完了，破坏和谈做什么？
简直有毛病。
赵慎笑了笑：“是我担心，现在漠北来的几个能主事的人都不在，剩下的人很容易恐慌，人一恐慌，就容易行差踏错，若是被人利用了，也是麻烦。而且我们作为主人，客人出了事，合该去看看的。”
纪云舒不置可否，只好陪着他去看病人。
毕力格被送到了宫大夫的医馆。
可能因为毕力格的病算是个疑难杂症了，是宫大夫亲自看诊的。
纪云舒跟赵慎进了医馆的时候，宫大夫正旁若无人的坐在躺椅上嗑瓜子。
见他们来了，语气不善地道：“你们送这么个病秧子给我做什么？故意砸我招牌吗？”
纪云舒：“他的病连您也治不好吗？”
宫大夫不满道：“他那是病吗？他先天不足，又中了毒，还吃了以毒攻毒的药，虽然保住了命，但身子也垮了，别说是我，这世上没有人能治好他。”
纪云舒不由去看赵慎，她以为毕力格的身体只是看上去虚弱，毕竟解了毒，应该比之前好很多才对。
没想到他依旧在死亡边缘挣扎。
赵慎定定地看着宫大夫道：“总还是有办法的吧？”
宫大夫迟疑了一下道：“正常的医药手段应该是不行了，或许苗疆的蛊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您不是也擅长蛊术吗？”
纪云舒不由问。
谁知对方摇头：“这不一样，我从不研究害人的蛊。”
纪云舒了然，就毕力格现在的身体状况，正常的蛊估计也不行。
害人的蛊吗？
她有心多问几句，却听赵慎道：“多谢宫大夫告知。”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消息吗？
纪云舒脑子里还在琢磨，就被赵慎牵着手进了一间屋子。
毕力格已经醒过来了，他的面色惨白，唇上泛着点不自然的紫。
纪云舒不由问：“你觉得怎么样？”
毕力格自嘲：“苟延残喘罢了。”
纪云舒：“你都活到现在了，何必妄自菲薄？”
她其实挺佩服毕力格的，身体差成这个样子，竟然还为自己挣扎出一条活路。
他真的是连活着，都用尽了全部力气。
毕力格这次却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道：“我知道乌日娜为什么失踪，我只是没想到她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纪云舒静静地看着他，他其实不太像漠北人，不仅没有漠北人普遍的壮实身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连性情也不像赫连野那样直来直往。
就连此刻，他捂着帕子面色苍白，好像随时会死。
纪云舒也不敢有半分小觑。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过要怎么解决吗？”
毕力格道：“和谈是一定要谈的，我知道你们也不愿意再打下去，至于我跟乌日娜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他的样子已经够可怜了，落到这个地步，依旧在考虑大局。
赫连野跟他比起来，确实有点不够看。
“你怎么解决？现在漠北使馆剩下的那些人主持不了大局。乌日娜回不了来，漠北的百姓和其他部落，可不会一直等乌日娜，他们或许也不会再信任乌日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