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不由认真思考起来。
雍王在京城事败之后，死遁逃到了江南。
而原本跟他结盟的虞家有了别的心思，所以雍王要借他们的手除掉虞家。
纪云舒突然明白过来：“他跟我们早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了，接下来要做的，是让我们死在这里。”
雍王既然选择在事败之后来到江南，就说明这里早就是他的地盘了。
这种情况下，他想要除掉虞家并不难。
事实上，只要将虞家跟他勾结的证据抛出来，虞家就在劫难逃。
可他偏偏将他们引来。
表面上要对付虞家，实际上雍王要对付的人其实是他们。
她和赵慎如果死在这里，皇上确实会有很大的麻烦。
赵慎道：“别害怕，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让你这些日子小心一些。我们身边的人也不见得都能信得过。”
纪云舒已经见识过雍王御下的手段的，他手下的人，很少背叛，时常出其不意。
告诉她虞家人罪证的纤纤和轻羽一定有一个是雍王的人，或者两个都是？
“我知道了，这样说来，我们的身份怕是已经被识破了，我还去那艘花船上吗？”
纤纤已经知道了她是女扮男装，雍王应该不难猜出是她。
赵慎道：“你暗中提防着就是，明面上该如何就如何，装不知道更好，至于我们的身份，本就瞒不了雍王。”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敌人，他们跟雍王交锋了这么久，雍王怎么会摸不透他们两个的性格。
或许他们一来杭州就被发现了。
纪云舒便问赵慎：“你觉得纤纤跟轻羽，到底谁才是雍王的人，还是她们两个都是？”
赵慎沉吟道：“纤纤肯定是，她那张脸绝不可能是巧合，而且之前虞十一已经怀疑她了，她能活到现在，可能是向虞十一投诚了。”
纪云舒第一次去花船的时候就发现鸨母在绕过纤纤捧轻羽，不过她一直以为纤纤能活到现在，是虞家不想跟雍王撕破脸。
现在听了赵慎的话，便明白这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纤纤向虞家投诚。
不过她并不相信雍王的人会轻易背叛。
“你确定她是投诚，而不是跟虞家虚与委蛇？”
赵慎道：“顺势而为罢了，只要活下来，她是谁的人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纪云舒挑眉：“你对她的评价很高。”
赵慎道：“身处她的位置，没有什么人能做的比她更好。”
这一点纪云舒是承认的，她不由感慨道：“也不知道雍王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这样厉害的女子。”
这些女人不仅个个都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还对雍王忠心耿耿。
纪云舒都有些羡慕了。
赵慎道：“只要用心，谁都能做到了，雍王暗中谋划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点能耐了。”
纪云舒：“你是不是嫉妒人家从这么说的？”
赵慎抬手敲她的脑门：“他好好一个皇室亲王，折腾了半辈子，让自己落到了现在这副见不得人的境地，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纪云舒：“他有无数美人的拥护。”
而且还不是无脑的拥护，这些女子每一个都聪慧异常，是强大的助力。
赵慎有些不屑：“那又如何，还不是败了一次又一次。”
纪云舒斜眼看他：“有自信是好事，但之前雍王好像都没有尽力。”
雍王是个喜欢运筹帷幄的人，所以每一次他只做谋划，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都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赵慎轻嗤：“你要这样说，他确实深谙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可惜这一次的天命似乎不站在他那一边。”
第676章 这可真是报应
纪云舒无言以对。
他说的确实是对的。
不过雍王也不是没有赢过。
只是这一次，他们两个人开了挂，让雍王提前暴露，他的一切计划也就随之曝光。
纪云舒没有兴趣跟赵慎抬杠，虞家老太爷的生辰宴马上就要到了，她估摸着赵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便又出门了。
赵慎的事情确实不少，首先就是告诉齐峥虞家处理尸首的地方。
齐峥听到后惊呆了，他以为那些姑娘死的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有更加惨绝人寰的事情。
他怒道：“虞川南是畜生吗？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做的出来？”
赵慎道：“很多年前，他构陷了当时的杭州知府甄文华，害死了对方，却将对方的女儿留在了身边，甄小姐知道真相后把他弄成了太监，所以，很早以前，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好好一个世家公子没有了那方面的能力，自然会用其他方式发泄。
齐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良久才道：“这可真是报应。”
赵慎对这个不感兴趣：“这些目前还都是猜测，我们当务之急要做的是查清楚真相。”
齐峥一口应下：“这事交给我吧，自从来了杭州，我处处被虞家掣肘，若不是有你，现在怕是还被困在对方营造的盛世太平景象之中。”
杭州繁华不输京城，表面上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
齐峥是专程为杨震的案子来的，但这案子从人证到物证，虞家都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齐峥想起来都觉得憋屈。
“这事儿怕是不好办，虞川南说起来只是虞家长公子，但事实上，他早就已经实际掌控了虞家。那个别院藏着这样的秘密，里面一定有不少人守着。”
说起这个，齐峥就忍不住叹气：“京城的贵人也算不少了，我就没见过那一个像虞家人这样怕死，那些护卫个个都身手不凡，偌大一个虞府，铁桶一般。”
赵慎淡声道：“做了那么多孽，可不得小心点。”
齐峥道：“在查到真相之前，不能惊动对方，这确实有点难，你有什么打算吗？”
赵慎道：“最麻烦的是那些狗，一旦靠近就会被发现。只能下药，还得是不会被人发现的药。”
齐峥拍了拍赵慎的肩膀：“这个事儿确实不好办，人多了容易被发现，少了又怕出事，要不咱俩去？”
一般来说，不清楚别院里面的情况，齐峥是不会身先士卒的。
但虞家人的手段狠辣，他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赵慎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这世间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就算他们倒霉，真遇上了那样的绝顶高手，命总是能保住的。
齐峥自己是从暗卫营里出来的，身手跟大首领孤行不相上下，去探一个虞家别院，应该没什么问题。
赵慎也是这个意思，他们没有太多的人手，而且一般人进去，有去无回的可能性更大。
“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行动。”
齐峥顿时眉开眼笑：“爽快，我就说做事还是要跟你搭档。”
赵慎道：“需要的药物我会备好，盯着你的人你得处理好，不能被发现行踪。”
齐峥道：“这倒是个问题，一旦失去我的行踪，对方肯定会起疑。”
赵慎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待一晚上，不过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齐峥笑道：“我光棍一个，怕什么名声不好。”
赵慎道：“就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亲，所以才怕名声不好啊。”
齐峥没好气地拍他：“你直说就是了，我堂堂一个侯爷，难道还怕娶不到媳妇儿？”
他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定亲，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之前无意于此，等回了京城，想给他说媒的人能绕着皇城转一圈。
赵慎道：“还记得那个叫纤纤的花魁吗？你去的屋里待一晚，她会为你做掩护。”
齐峥再次瞪大了眼睛：“我连纤纤的人都见不到，你让我去她房间待一晚？”
赵慎不以为意：“上次我们隐藏了身份，普通人当然见不到花魁，这次你就用自己的身份去，反正你查杨震的案子，不也查到了她身上，就用这个理由。她不敢不见你。”
齐峥：“……那你怎么保证她会为我做掩护？”
赵慎道：“船上的女孩儿死于水匪之手，尸体被人搬走这个消息就是从她那儿来的。她应该是雍王的人，雍王现在想利用我们除掉虞家，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帮忙。”
齐峥：“你这次不是带了夫人来吗？什么时候跟花魁搭上线的？”
赵慎：“就是我夫人跟她搭上线的。”
齐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脑子灵活，很快将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结合在了一起。
“那个在花船上一掷千金，还一口气做出两首足以传世的诗的，京城来的赵公子，是你夫人？”
赵慎没什么表情道：“这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你以为她是跟着来玩儿的？”
齐峥：“我知道她不是来玩儿的，但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而且，你让自己的夫人女扮男装去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