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心情大好。
之前虽然天天追着陆聿跑,好在从没把生意落下。
男人算什么,自己能挣到的钱,才永远是自己的。
“诶!那不是姜燃吗?”
“还以为姜燃转性了,果然有陆聿的地方,就一定有姜燃在。”
“故意制造偶遇的吧,无理取闹,后悔了又不好意思来道歉。”
陆聿身边的狗腿子七嘴八舌,极其聒噪。
和陆聿关系最好的沈应时撞了一下他的肩,“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你啊,待会给她台阶吗?”
陆聿轻嗤一声,“多管闲事。”
沈应时揉揉肩,坏笑着喊了一声:“姜燃!”
姜燃抬眼看到他们一行人,只觉得晦气。
众人都等着她像以往那样,笑嘻嘻地来求和,再给他们送一堆礼物。
可姜燃瞥了一眼,眼神都没有多停留一刻,转身就走。
“姜燃姐姐。”
林不秋冲上来,怯生生地打招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姜燃懒得和她纠缠,刚皱了下眉头,就被她拉住了披风。
“姐姐穿得这样薄,当心着凉啊。”
林不秋说着,还掩唇咳嗽了两声。
姜燃嫌恶得把披风一脱,“现在还未入冬,你裹得跟个黑熊精一样,可别热死了。”
装什么柔弱?最烦装×的人。
“姜燃姐姐,你别怪聿哥哥,是我不小心染了风寒,他才把你送的这件墨狐大氅,借给我的。”林不秋泪盈于睫,像是受了大委屈一样。
姜燃这才注意到,林不秋身上穿的是她半年前给陆聿定的墨狐大氅,估计是商户做好直接送去了陆府,五千两早已付清,她一时没想起这事。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陆聿第几次把她送的东西,给林不秋了。
如果没看错,林不秋现在戴着的这支镶金点翠的簪子,也是她兴致勃勃地画给陆聿看,撒娇让他定了当生辰礼物送她的。
陆聿总说她要大度,不要总小家子气。
她是小气,容不得沙子。两个人之间,总是夹着第三个人,那这段感情也没必要再继续了。
“既然是借的,那你现在还我。”
姜燃一下把系带解开,要将大氅扒下来。
林不秋连连惊呼,嘴里喊着:“聿哥哥救我。”
陆聿冲上前推开姜燃,搂着林不秋把大氅裹好。
“姜燃你又耍什么脾气!”
“秋儿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你为何总是针对她?”
沈应时等一群人帮腔。
“对啊,你这么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要被休的。”
“陆兄,看来你以后要纳妾可难了哈哈哈。”
姜燃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甩着鞭子发火,反而勾唇笑了。
“不劳你们费心了。”她看着那群人,又转头看向陆聿,“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不,存,在,了!”
!!!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姜燃多喜欢陆聿,大家都有目共睹。
她怎么可能主动提出退婚呢?
“姜燃,任性也有个限度。”
“你再生气,这种话也不能乱说。”
陆聿呼吸变得急促,偏又想不出怎么证明她说的只是气话,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姜燃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没有乱说。”
“林不秋,你以后无论是跟他讨要东西,还是装病让他彻夜守着你,或者扑到他怀里撒娇、哭诉,都与我无关。”
姜燃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喜欢当妹妹吗?那你就一辈子当陆聿的妹妹吧。陆夫人不是我,也永远轮不到你当。”
林不秋瞬间变了脸色,偏偏碍于娇弱的人设,不敢撒泼发脾气,脸上走马灯似得一下红一下白。
姜燃夺过大氅,走了两步,随手送给了街边的一个小乞儿。
小乞儿连连磕头“谢谢神仙姐姐,谢谢神仙姐姐。”
陆聿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姜燃大步离开。
林不秋当场哭了起来,有人安慰她,但看向她的眼神多少有点不对劲。
陆聿神情阴郁,紧咬着后槽牙,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甚至忘了喊上林不秋。
临街的茶楼开着窗,品着茶看完这出好戏的,正是陆惟青。
“好家伙,你看上的这小姑娘够泼辣啊。”乐安公主咂着嘴,意犹未尽地把伸出窗外的头收回来。
陆惟青展开密信,点起火折子,只是余光扫了她一眼。
乐安公主连忙找补:“失言失言失言。姜姑娘真是活泼开朗、心地善良、热情大方,另一位姑娘真叫一个相形见绌、无地自容。”
陆惟青起身离开,丢下一句:“不要拿别人跟她比。”
乐安公主咂舌,看来孤寡多年的老铁树,真要开花了。
第4章 嘴毒
公主府门口车水马龙,都是来赴赏花宴的。
姜燃刚撩开车帘,就看到一道丁香色的影子直冲过来,往她怀里撞。
“阿燃,燃燃燃,我的燃燃,想你想你。”许柔嘉挤上车,揉面团似得搓了搓姜燃的脸,又深吸了几口气。
“哎呀,我的许大小姐。听闻许大小姐最是端庄贤淑,堪为长安闺阁女子表率,说的是你吗?”
姜燃促狭地笑着,也哈了几下气,伸手去挠她的痒痒。
“呸,还不是被逼的。”许柔嘉啐了一口。
“要不是碍着这名头,前几日收到你的信,我就要去把陆聿打成大猪头。”
姜燃收了笑,“我已经退婚了,以后和陆聿再无瓜葛。”
“太好了!阿燃你终于想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那棵脖子树上。”
姜燃心里一软,许柔嘉是她最好的朋友,又是毫无理由护短的性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冲动。”
“怎么会?我倒是纳闷,你这样火爆的性子,怎么忍了两年的。”
“不过陆聿那种倔驴,你要摆脱他,恐怕还得费点功夫。”
两年,确实浪费了。但总好过浪费一辈子。
姜燃耸了耸肩,没有作出评价,而是拉着许柔嘉走进公主府。
好不容易出来玩,提起那个人都觉得晦气。
两人挽手走在路上,不少视线集中在她们身上。
公主邀约,大家闺秀都铆足了劲精心打扮,几乎人人满头珠翠。
而她们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掐尖冒头,发髻简单,衣裙也不是时兴的料子,偏凑在一起,更显得如清水芙蓉般出挑。
姜燃被看得不自在了,凑到许柔嘉耳边嘀咕:“我穿碧色奇怪吗?怎么都在看我俩。”
许柔嘉捂嘴偷笑,姜燃向来习惯穿火一样的红色,生动明艳。
今日不想出风头,她特地挑了一件天水碧的齐腰襦裙,更衬出她娇俏灵动,像那话本里桃花林里勾人的妖精。
“奇怪。”
姜燃抬手作势要打,却听得她说:“陆首辅怎么一个人在那坐着。”
她动作一顿,余光扫去,南边一株开得正艳的木芙蓉下,坐着位身着松石色长衫的公子,冷淡疏离,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正是陆惟青。
那天丢脸的情形涌上心头,她几乎想落荒而逃。
该死,她记得陆惟青很少参加这种宴会,更何况是乐安公主邀请。
全长安都知道陆首辅和乐安公主不对付,准确来说是她追,他逃。
就在她犹豫往哪个方向逃的时候,陆惟青抬眸看了过来,不带任何情绪,却瞬间把她定在原地了。
明明周围很多人,但他所在的那一片天地静止了,仿佛隔着一道结界,旁人的喧闹都到不了他那儿。
一个念头冒出来,姜燃突然觉得他很孤独。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跑露怯且心虚。
姜燃心一横,拉着许柔嘉,朝陆惟青走去。
“好巧啊,陆大人也来赏花?”
陆惟青微微颔首,答了个:“是。”
“哈哈哈,秋高气爽,正适合赏花啊。”
姜燃尬笑了两声,手肘捣了许柔嘉两下,眼神警告:说话啊,别冷场了。
许柔嘉嘴抿地死紧,一声不敢吭。
姜燃疯狂使眼色,眼睛都要抽筋了,她就小声哼哼:呜不知道嗯啥。
我难道知道说啥吗?
姜燃还要用眼神骂她,就注意到陆惟青正看着她:“令兄近日可安好?”
他知道了!
姜燃正微笑的脸僵住了。
“没有再被歹人软禁吧?”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姜燃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知道她误会了,怎么能直接问出来!
孤独?孤独个锤子。明明是嘴太毒。
难怪没人过来找他讲话。
“多谢陆大人关心,极好极好。”姜燃捂着冒烟的脸,敷衍了几句,赶紧拉着许柔嘉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