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促狭一笑,“怎么?你心疼啊。”
徐清婉恼羞成怒,使劲捶了他一下,掩饰道:“没良心的东西,我是担心你。”
“他好歹是你小叔。你正是需要人提携的时候,害他有什么好处?万一被其他人看到,还不知怎么收场。”
“小叔?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是要被分到翰林院的。就是我的好小叔,拒绝接收我,还提出建议,要将我外派任曹州知县。”
陆聿语带讥讽。徐清婉以为他会傻到,无缘无故害自家人吗?
是陆惟青先不把他当人,要暗害于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是被逼无奈。
徐清婉吃了一惊,曹州,还是小小知县,她可不想跟着去那穷乡僻壤吃苦!
“曹州?那么远,哪有当京官好。你找父亲想办法了吗?”
徐清婉心里犯嘀咕,这么大的事,也不来跟她商量,若是早知道,她早就回娘家找父亲说情了。
“你当我没找?我等岳父大人下值,等了整整两个时辰,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更别提帮忙办事了。”
陆聿去之前也以为,唯一的女儿都嫁给他了,丞相多少会给他点面子。
岂料他喊了一路岳父大人,引得旁人侧目,丞相像是不认识他,只顾往前走,连句回应都没有给他。
“父亲怎么这样!我今日就回去,让母亲跟他说。”
徐清婉也气了。从小家里都是把她当掌上明珠宠着,怎么一出嫁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即使再看不上这个女婿,也得帮一把啊。难道让她跟着吃苦?
“不必了。事情我自己已经解决了。”
陆聿将永清侯来找他的原委,告诉了徐清婉,警告她要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他现在已经站队三皇子了。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是三皇子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他现在人微言轻,众人皆轻视他、侮辱他,只有三皇子慧眼识珠,对他委以重任。
陆聿坚信,一旦三皇子得势,他以后的地位,绝不亚于现在的陆惟青。
“三皇子?可是三皇子都还没被承认啊。”徐清婉又惊又怕,争储之事,沾上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很快就要名正言顺了。”陆聿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可是……”
徐清婉还要再劝,陆聿抚上她的侧脸,蛊惑道:“婉儿,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担心。你要做的就是尽早诞下我的嫡长子,知道吗?”
徐清婉羞涩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很快,马车里响起压抑的喘气声。
如陆聿所料,皇帝的御驾,载着三皇子直奔侯府,此举无异于当众打皇后的脸。
此时,姜燃还不知道,陆惟青接下来会放一段长假,正张罗着找大夫来给他看伤。
哪成想他们刚到府里,沈确就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沈大夫,你怎么知道惟青哥哥受伤了?快来,你快给他看看。”姜燃看到他又惊又喜。
上次沈确一下就认出灵犀毒,让她对他的医术刮目相看。
此时他来了,也省得再去请其他大夫,正好让他给陆惟青治伤,也检查检查箭上有没有带毒,以防万一。
沈确听得一脸莫名,对着陆惟青道:“听说你得了大病,昭阳让我赶紧回来治你。”
“陆惟青你毛病咋这么多呢?要不是昭阳特意给我来信,找我治……”
陆昭阳听到他要将事情捅出来了,赶紧上前疯狂捂嘴,“诶诶诶,没什么没什么,进去说话。”
陆昭阳怕她找沈确,来给大哥治难言之隐的事被发现。
而陆惟青怕姜燃知道,他的伤并无大碍,以后她都不照顾他了。
两人挟持着沈确,狗狗祟祟进了门,只留下姜燃一脸迷茫。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确总算出来了,表情一言难尽。
姜燃看他都这么为难,紧张地迎上去,追问道:“沈大夫,是不是很严重啊?有什么要注意的?”
沈确第一次违背医德,艰难地开口:“严重,开了药,你每日监督他按时用。”
“要注意……注意别让他嘚瑟死了。”
“啊?”姜燃懵逼,琢磨着沈确的话,走进房间。
只见陆惟青虚弱地躺在床上,陆昭阳跪在床前,头上顶着一个水缸。
“这是怎么了?”
姜燃感受到陆昭阳委屈的目光,正要去把水缸拿下来,就被陆惟青制止了。
“不用管她,她闲得,脑子里的水需要倒一倒。”
陆昭阳含泪承认,“对,我闲的。”
“我喜欢顶水缸,别管我。”
好在这个乌龙没被嫂子知道,不然可不只是顶水缸的事了。
昭阳心里苦,她还不是为了他着想。
第57章 装病
“陛下,陛下,您一定要给昱儿做主啊。”
“我的昱儿——”
江如月看到三皇子满身是血,被抬了进来,哭得都站不住,险些栽倒在床前。
皇帝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哄道:“如月,你们母子受委屈了。”
“相信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江如月发着抖,“是她,一定是她。她将自己的儿子、女儿支开,就是要害死我的儿!”
“陛下,您救救昱儿!要杀就杀我,不要杀我的儿!”
江如月捶胸顿足,恨不得替儿受罪,一副慈母模样。
皇帝最后一丝疑心也打消了。
实在是太巧了,青州大旱,太子日前自请去赈灾,缺席了春猎。乐安本是要来的,今日一早突然说腹痛,也没来。
皇帝回想起遇刺时,皇后无动于衷的样子,心生悲凉。
“如月,朕绝不让你们再受到伤害。”
江如月拿着手帕拭泪,遮掩下却是如释重负的神情。不枉他们精心策划这一出苦肉计,皇帝心中的天平,总算开始偏向这边了。
另一边,陆府的马车在门口停了许久,陆聿才抱着徐清婉下车。
徐清婉早已没了刚才的跋扈,面色绯红,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陆聿怀里。
“陆郎,放我下来吧。”
“又没人看见,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下人皆低头屏息,徐清婉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岂料这一幕,正好被刚要出门的陆夫人看到。
陆夫人早就对这个儿媳妇一肚子怨言,若不是她善妒,怎会逼得林不秋成了外室,要让她一把老骨头了还奔波不休。
虽然是她劝陆聿多和徐清婉亲近,早点生下嫡子,但这狐媚子也太会缠人,勾得陆聿已经许久没去看过林不秋了。
林不秋又惦念,天天闹着要见他,见不到就哭,搞得胎像不稳。
“青天白日的,像什么样子!?滚下来。”
陆夫人冲过去,对着徐清婉劈头盖脸一顿骂。
徐清婉本来还不好意思,见那老婆子凶悍地很,干脆大着胆子继续赖在陆聿怀里。
“陆郎,婆母怎么这么凶?是不是见不得我们感情好啊。”
陆聿面露尴尬,唤了声母亲,就要抱着徐清婉往院子里走。
陆夫人气不过,拉下脸拦住陆聿道:“把这没骨头的东西放下,有正事找你。”
“母亲,何事?”
陆夫人绷着面皮,只不说话。
陆聿瞥见旁边嬷嬷手里拿着的药,猜到母亲是要去看林不秋,意识到自己许久未去过了,她肯定闹得厉害,难怪母亲今日发难。
他将徐清婉放下,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便和陆夫人一道出门去了。
徐清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让贴身丫鬟跟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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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燃拿着方子去抓了药,自告奋勇自己煎药。
她哪做过这些事,第一壶药就糊了,只得再换过一壶,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总算倒出一碗。
“惟青哥哥,喝药了。”
陆惟青看着色泽黢黑、气味可疑的一碗液体,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为了能有美人在怀,这点苦不算什么。
姜燃学着他的样子,也递过一颗蜜饯。
陆惟青吃下蜜饯,又灌下一碗水,总算能说出话。
狗沈确,一定是他使坏,这药又酸又苦、咸甜交融,饶是镇定如他,都险些破防。
姜燃见他面色不对,以为陆惟青也像她一样,病了总想着逃过喝药,开口叮嘱道:“这药一日三次,沈大夫嘱咐我好生照顾你,你可老实点。”
陆惟青有苦难言,是他先起了心思要骗小姑娘,再苦也只能受着了。
姜燃盯着他喝了药,又从梳妆台上拿来金疮药,递给陆惟青。
“上药也是一日三次,来吧。”
陆惟青见她一板一眼的,有意要逗她。
“我受伤了,自己怎么好上药?”他举了举右手,才轻轻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