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早些休息。”
说罢,他伸出手打开了门,寒风骤然灌入,一瞬间激得殷姝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回过头来,果见门口那道俊拔硕长的身躯正抵唇痛苦低咳着。
“宴卿哥哥。”
殷姝反应过来,叫住了人,“你没事吧?”
见男子摇了摇头,她又道:“还有一事……我、我今晚该睡哪儿啊?我还回长秋殿吗?”
说到此处,殷姝想起那诡异的宫女来,连噤住了些声,“宴卿哥哥,我察觉长秋殿的那个小宫女似乎有些……”
岂料,姜宴卿仍是面色平静,若冷墨般的眸微一转,道:“而今西厂势大,未防多生事端,也便委屈殷姝弟弟在我这宫里做几日小太监伺候几日了。如此日后便歇在藏春苑里。”
殷姝并未思及男子口中的藏春苑是为何地,只乖乖点了点头。
“好。”
这宫里诡谲难测,宴卿哥哥身边信任的宦官也与西厂有所勾结,“殷督主”弟弟的身份绝不能轻易暴露。
大隐隐于市,于这里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最不惹人瞩目。
少女思绪转了回来,却见那一尘不染的雪袍已消失在视野。
忽地,她想起他身边的刘德全的事还未同他细说呢,自己也还没问哥哥的消息……
殷姝一急,迈开腿想追出去,宴卿哥哥没离开多久,应当能追上的。
岂料,她太高估自己,腿一用力,不经意扯得一剧痛。
“唔!
她没办法,只能一瘸一拐的跑出去,深夜的宫殿本就浸凉,再加了无人影,更如寒潭幽寂。
可她出了房间追了许久,却都未看到那抹身影。
他怎么走得那般快啊。
忽地,自远处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形,殷姝凝眸看了看,发现是太监陶兆。
“小公公!”
一晃神,他已走到了跟前,手里呈着的托盘里叠着笔纸和一个青瓷小瓶。
“小公公,怎在此处?这是殿下吩咐小奴给您的东西。”
“没、没事。”
少女反应过来,被风吹久了,打了个喷嚏。
“小公公怕是还未沐浴吧,这里风大,咱还是快些进去吧。”
一边说着,陶兆领着人往里处走,“殿下说此药乃为玉翡膏,药效惊人,上擢至腿心伤处,明日便能消肿。”
殷姝一怔,宴卿哥哥竟知她那那处已肿得厉害。
“殿、殿下还说了什么?”
莫非宴卿哥哥已知那个西厂刺客以石子击了她的腿心?
“没有了。”
三言两语间,又至了那浴桶前,殷姝仍面有难色,闻陶兆补充,“小奴会在外头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小公公大可放心的泡这药浴。”
说罢,也不待殷姝反应过来,便后退半步行了个礼出了房门。
殷姝抿了抿唇,终下定决心,极快速擦洗身子后,手忙脚乱的为自己裹着那白色素绢。
可以往都是有嬷嬷帮忙的,殷姝有些难过,折腾许久,总算是看不出那抹春色的起伏轮廓了。
殷姝步履行至镜前,只见镜中人面上还仍有些惊魂未定。
今日没来得及同宴卿哥哥说,看来只得另寻他日了。
她吸了口气,打开了门,果见立在侯了良久的陶兆,见她出来,陶兆连上前搀扶她,将她带到一处窄小的院落。
只见映入眼帘的一排房屋逼仄矮小,比寻常房屋低上三分。
殷姝收回视线,猜测这应当宴卿哥哥口中的藏春苑——太监所住之地。
两人穿过巷道,轻轻打开了一扇门,却在打开的一瞬间,内里喝出一声,“是谁!”
很快,明亮的烛光笼罩满间,小小的房间置着好几身床铺,可内里只有一一小太监。
陶兆道:“你囔囔干什么?这是新来的太监,此后便在此处住下了。”
邓允全视线在殷姝身上巡梭几许,最后内里异光掩下,没好气哼了一声,自顾又爬上了床铺。
“嘿你!”陶兆气塞一瞬,又领着殷姝走向靠窗的那木榻。
许是顾及有人在,他没用敬词,只不冷不热说了句,“日后你便睡这儿吧。”
殷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她跛着脚想去打开窗散散气,却被陶兆拦住。
“夜里风大,别感冒了,早些安歇罢。”
说罢,他便转身朝外走去,走时还不忘将门阖上。
骤然冷寂的房内唯剩下两人,殷姝缩了缩往自己的床位上爬去,方拿出姜宴卿赠予的药瓶,却骤然被对面醒来的太监抢走。
殷姝抬起眼来,看见人目光毫不掩饰落在自己身上,殷姝有些不适。
“这位公公,请将我的东西交还于我。”
少女看来自己这无温度的声线,在邓允全的眼里却是无一丝一毫的威慑。
他冷笑一声,将抢来的小瓶大摇大摆放在手中打量。
殷姝又重复一遍:“这位公公,请将此物还与我。”
嗓音落下,邓允全笑了一声,挑眉问:“你的东西?怕是偷来的吧?”
邓允全抬起眼来,目光毫不掩饰盯着木榻上衣衫不整的小太监,他也自然也瞧见了其暴露在布缕之外的体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