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真的!”
吴氏狠狠瞪着被扣住颈脖的女人,见其眸光飘离略有躲闪。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心痛之余亦是无比后悔,自己口口声声说会保护督主,而眼下竟差点因自己这私欲害死她!
不过须臾的功夫,吴嬷嬷眼睁睁看着飞花将女人似破布一般拖了下去,至于是生是死——
吴氏眸光不觉落至高处背着光的俊拔身影之上,年轻的男子光是站在那儿,便已如水中泠月,画中谪仙。
生死……全凭太子的一念之间。
“姝儿敬你,孤不会杀你。”
言罢,姜宴卿负手缓步下了台阶,精致的蟒纹黑底皂靴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细碎声响。
“但方才劝阻姝儿日后远离孤的话,若不甚哪天吴嬷嬷嘴没严实,说出来了……”
他勾唇笑了笑,却让人寒浸心底。
“吴嬷嬷曾跟在乌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应是个聪明人。”
话音如玉盘坠地清脆一声砸在了心底,吴嬷嬷脸骤然煞白,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止不住的颤抖哆嗦。
她恐惧的瞪着面前俊美如斯的太子,早已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
没想到——
竭力遮掩这么多年的秘密竟在一朝一夕间被人轻易识破。
既太子已查出这么多,那也意味着,他知道小督主的身世了!
“太子殿下……”她试着唤出一声,却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太子既已知道了小督主的生母,那而今对她所做之事,除却哄骗利用还能是为了什么?!
“太子殿下您……”
姜宴卿打断她的话,半眯的眸子缓缓睁开,“当今这天下,只有孤才能护得了她。明白吗?”
日光璀璨,辉映在男子身上,那白袍上滚着的暗纹熠熠生辉,其周身氤氲的上位者的矜骄和尊贵令人情不自禁俯首称臣。
吴嬷嬷手握成拳,自知在这呼风唤雨的滔天权势面前,再无回旋之地了。
她两眼呆滞叩在地面,“……老奴明白。今日发生之事日后绝不会在小督主面前多提半句。”
姜宴卿满意的笑了,“吴嬷嬷果真是个聪明人。”
*
太阳朝西飘移,很快绝美的云霞便染红了天,暖黄薄光自门窗缝隙透入映射在层层轻纱垂幔上。
殷姝这一觉睡得极沉,待迷蒙睁开眼来,发觉临睡前死死箍住自己的男人不见了,她试着挪了挪手去探。
触及一片冰冷。
看来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殷姝忽略那心底生出的一丝异样,坐起身来,身上的被褥滑落,微一低头便能瞧见那暧昧密布的痕迹。
在心底又默默骂了遍姜宴卿后,她又试着翻身下榻,竟无过多酸楚的疲疼,可那儿深处刺存微凉的感觉……
看来他走前,还给自己再上了一次药。
殷姝支起身来,刚给自己裹束好衣裳,闻陶兆在外头轻声叩了叩。
“进来。”
徐徐,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呈着一楠木托盘进来,里头盛的是一碗弥着药味的汤。
有些难闻。
“这是什么?”
陶兆道:“小督主,此乃殿下临走前吩咐厨房熬煮的,说是专门给小督主补气血的药膳。足足熬了一下午呢。”
殷姝抬起眼来,“太子吩咐厨房的?”
东厂的厨子竟也听从他的吩咐?可如此,也不就意味着暴露他暗自回京的行踪了?
“小督主还不知道吧,”
陶兆笑脸盈盈,“殿下早便安排了厨子进东厂伺候,专门为您调理滋补身子。”
听到此处,殷姝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怪不得,这两月厨子做的饭菜都不符她的口味,清淡的紧。
她抿了抿唇,抬起手来想去接过,这才发觉自己拇指上被套了一块玉扳指。
一缕夕阳残光刚好射在上面,莹腻润和的质地映出极尽透明的光泽。
这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
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认出这是姜宴卿拇指上戴的那枚玉扳指。
什么时候给她的?
他竟将如此贴身宝贵的东西戴在了她指上。
奇怪的是,明明尺寸不符将还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套进去。
少女下意识咬了咬尚红肿的潋滟唇瓣,还是没想明白姜宴卿这是何意?
“殿下他……何时走的?”
陶兆认真答道:“回小督主的话,太子他约摸午时的时候走的。”
殷姝踌躇半晌,没忍住又问:“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太子行踪奴才不敢随意打听,”陶兆腰压得更低,朝那弥着淡香的架子榻走近两步,眼睛不敢乱瞥,极恭敬道。
“小督主,咱先喝了这药膳吧?不然快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