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尖一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空中借力飞上房顶,手掌中运起内力带着厚重的劲道向下一拍,房顶上的瓦片顿时全部碎裂霹雳哗啦的往下掉,几个穿着暗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提着剑从二楼飞上房顶落在房梁上,几人围着程砚秋结成剑阵,脚下走着太极八卦步,左挪右闪,剑光凌冽,程砚秋在里面眼花缭乱。
他皱眉,剑阵与棋局有异曲同工之妙,殊途同归,总有破绽可寻,瞅准机会一掌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内力化作巧劲迅速流入那人身体里面,那人一惊,手臂已经使不上力,将剑脱手,借着按在对方肩膀上的力道,程砚秋身体向上翻腾,从中突出重围,他已然发现了这个剑阵的薄弱之处,冷笑道,“就凭这点伎俩?”
程砚秋复又飞身攻向之前那个与他对话的男子,正是那林家家主,依着今日的架势,这林家可谓是倾巢出动,族中青壮子弟全部加起来,才能凑得到这么多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或者说,什么样的人,能指使得动这样一个世家的家主如此冲动?
林家主脚步轻点向后退了几步避开,阴阳怪气的笑道,“自然不仅如此,程砚秋,今日想要取你性命的,可不是我。”
他侧身躲开程砚秋一掌,从他身后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浑身裹着黑布,只要一双眼睛露出来的怪人,横冲直撞的与他对了一掌。
两种内力气流冲击,伤痕累累的阁楼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两人脚下没了支点,果断分开向两边飘然而去。
程砚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面色晦暗不明,有些惊讶,这人是谁?竟然能硬接他一掌,看来武功内力皆不逊于他,不过丹徒城林家,可养不出这样的人物,不然到现在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家了。
回想起对掌时那人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冰冷无机质死气沉沉,若不是黑色瞳仁里还倒映着程砚秋的脸,否则都要怀疑他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那人打法虽然莽撞,内力却是极为柔和,程砚秋阴寒的内力击过去,并不像是打在了坚硬的铜墙铁壁上,而是像冬日里冻住了一颗千年老松,老松上封印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加,松叶不堪重负向下弯曲将厚重的雪滑落。
看似正面一对一的一掌,其实对方是用了巧劲卸去了程砚秋的力道。
他这种内力,不该用这种莽撞对接的打法的,再加上他全身都裹了黑布不敢让人知道他的样子,该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
那人打了一掌后并不恋战,一点也没有身为高手的自觉,看着林家主和那几个剑客从新结成剑阵围住程砚秋,而他在一旁时不时的出掌骚扰。
这人竟然一点也不害臊,明明已经是一个成名多年的高手了,却还能够厚着脸皮以多打少。
程砚秋不屑的冷笑一声,便是再多人又能奈我何?
底下训练有素的阴月教弟子如阴影中收割的恶鬼,展开一场血腥残忍的屠杀,那些蒙面的江湖人大多都不是对手,局面对于林家主来说,拖得越久越是不利,只是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了,程砚秋还是没有显示出失去内力的迹象,打的游刃有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家主焦急的给那黑布包裹的高手使了个眼色询问,黑布高手轻微的摇了摇头,林家主没看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第102章 无名高手
武幸拉着谢嫦在街巷之中钻来钻去,时不时杀掉几个挡路的绊脚石,终于走到了程砚秋被包围的房子下。
她和谢嫦躲在一个小角落里,低声问道,“你在这附近闻到那个能让人失去内力的香料味了吗?”
“闻到了。”谢嫦轻松的点点头,随意的道,“一直都能闻到。”
武幸一凛,连忙追问,“在哪?”
谢嫦低头看着武幸,伸出手指,武幸的眼睛跟着手指紧张的移动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却愕然的发现她指的地方,是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对金玉臂钏。
她将臂钏取下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熟悉却刺鼻的香料味,武幸心下一沉,原来如此。
江小满用这香料,不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药味,也不是女为悦己者容,更不是为了去百善堂见孟寻,而是从很久之前,武幸从常阳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
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她才日日用这种香料,她没有接触程砚秋的机会,不会查到她的身上,但是武幸有,她跟武幸交好,武幸身上沾上点她的香味也很正常。
退一万步讲,就算查到她的身上,她也能推说这香料是别人给她的,她只是用着喜欢,毕竟她也用了大半年了,是从去了百善堂之后,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想到今天早上江小满借着被她撞到又扶起的机会,将手上的香料抹在了她的武器上,她急着出门,或许会洗漱,或许会更衣,但绝不会临时擦洗武器。
她一早就计划好了。
武幸抿着薄唇,握紧了手中的子母碧连环。
她终于想起来,启祥殿的名字为何那么熟悉了,新历八年秋的中秋节,小满以为她不识字,说画月饼的花样子,但其实她画的是曲塘山的地图。
一时之间,武幸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作如何想法。
谢嫦打了个哈欠,“知道是谁了?”
武幸不说话,抬头看着房顶上,程砚秋还在和那几人对峙。